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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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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将长安城炙烤得如同蒸笼,连蝉鸣都透着几分萎靡。政事堂前的青铜鼎里,龙涎香混着柏子香袅袅升腾,却压不住廊下铜盆里冰镇酸梅汤散出的酸甜气息——那是小宦官们趁着无人注意,偷偷用帕子蘸着解暑。

政事堂内,青铜冰鉴散发的凉气与众人身上蒸腾的暗火交织,中书令、右相高于明向来黏在脸上的笑容也带着几分暑热的疲倦,疲倦或许是自从这位来自西州的贵妃居然被帝王带入政事堂——哪怕她所做的与宫女相差不大,高相的皇后侄女已经逼问他无数次,岂可不心疲神倦?

但贵妃这件事对于高相本人,实与其他大臣的想法并无差别,即使无人敢觊觎皇妃,但一个美若天仙的花瓶式贵妃让政事堂的暑热都消散不少。

年轻起居郎没心思想这些,第一次见贵妃的他额头冒汗,胜州新刺史林甫的奏疏将虎口硌出红痕,声音竭力维持着让人发困的平稳,“胜州,前榆林、河滨两县,自廿年前突厥兵燹起……赖陛下圣明御世、德泽滂流……遣河东道行军大总管、辅国大将军赵敬禹一举收复……然突厥残暴,坚壁清野……原户四千一百八十七,口两万九百五十二……十不存一…永业田三十三万五千余亩,桑林烧毁过半。口分田八万三千余亩,毁五万七千余亩,损六者半,损七者十之一二,损尽者十之一……给永业田二十亩,口分田八十亩,……,陛下圣德昭昭,恩同昊天,慈怀爱民……请检括逃户,徙民实边……量三两家共给牛一头,…以济农事……伏愿陛下察纳臣言……谨奏。”

老皇帝指节轻叩着檀木座椅扶手,上月还斑驳的发间已经看不出一丝银色。案头冰鉴里的碎冰早已化了大半,水珠顺着青铜纹路蜿蜒而下,在檀木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江玉燕立在一旁,茜色金绣襦裙外是薄如蝉翼的鲛绡,绣着西州缠枝忍冬纹,持湘妃竹扇的手腕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弧度。扇面轻摇时带起的微风精准拂过皇帝颈侧,她眼神偶尔扫过窗外蔫头耷脑的石榴花,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扇骨,那上面残留的香粉被汗水晕开,透出淡淡胭脂色。

高于明瞧了一眼闭目不言的帝王,开口时喉间发紧,不得不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林甫的奏疏与赵敬禹的军报相佐证,且自贞观以来,隐户众多,逃避赋税,于国家不利,扩民实边已是不得不为。”他说话时,一旁铜漏里的水滴答作响,在寂静的堂内显得格外清晰,仿佛众人急促的心跳声。

侍中、左相徐绍面色不变,向前一步,道:“陛下,括户实边虽有固本之意,然需虑及民生之艰。边地烽燧未靖,迁徙之民若失其田庐、离其桑梓,恐如飘蓬逐风,反增动荡。士族于地方素有威望,可协朝廷安抚流民、渐进治理,贸然以强权夺之,恐伤国本根基。”

这个林甫也是高于明的人?

江玉燕长睫微微颤动,鬓边金步摇随着动作轻晃,在众人都被暑热烦扰之事,她竟连发丝都没有湿意——这是明玉功的功劳,当然,她对老皇帝的解释是体质如此。

高于明是皇后的舅舅,而皇后是五皇子的养母,那么高于明所说的,也是在为李承鄞争取利益?她下意识捏紧扇柄,先太子死亡,皇子只有二皇子--宣德王李承邺和五皇子--晋王李承鄞,今日是太子之争?

但若论势力,李承鄞也差得太多,只有心狠与狡诈是一流。徐绍反对高于明,那么他支持的就是二皇子?

红鞋子递来的消息与她探查到的消息在脑海里蔓开,徐绍早逝的妻子是范阳卢氏,范阳卢氏是山东士族......

不,不对。

扇面针脚处的金线在指尖力度下凹陷了几分,江玉燕记得二皇子的母亲是京兆杜氏,杜氏是关陇集团的人...... 她望着窗外被晒得蜷起的芭蕉叶,突然觉得这燥热的天气也影响到了自己,让思维都变得黏滞。

是有什么信息被自己遗漏了?还是徐绍并不是二皇子的人?

正想着,下方又有一人开口,江玉燕的眼神轻飘飘落在那人身上,这是永宁新伴读韦淼淼的父亲——吏部尚书、参知政事韦待价,他的妻子是江夏王李道宗的女儿。

她们的女儿虽是人如其名,但这名字也太过随意,江玉燕的思维有些发散,殿外传来金吾卫甲胄相撞的声响,整齐的脚步声惊起檐下雀群,扑棱棱掠过朱漆廊柱。

她想起了,还有一个叫赵瑟瑟的,唯一拥有永久兵权的辅国大将军——虽然曾经门可罗雀,但如今又重新被起复——的女儿,红鞋子提到过,她五皇子的心上人---李承鄞的心上,人挺多,可惜曲小枫是自己的宠物,而赵瑟瑟,江玉燕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赵瑟瑟显然是那位武功卓绝的剑神的囊中物。

腕上的银镯相碰,发出清脆声响,江玉燕没忘记正事,韦待价和高于明一样,都是关陇集团的人,低沉的声音落入耳中,证实了她的猜测。

“徐公此举,怕是欲维护士族私利吧。前有幽州刺史奏报,卢氏庄园暗藏流民两万,私铸兵器,分明是心怀不轨。”他说话时,喉结上下滚动,显然也被暑气燥得口干舌燥。

徐绍尚未说话,度支尚书卢庆已挺直脊背,绷紧脖颈,向前跨出半步,怒目而视,“韦尚书!休要信口雌黄!我范阳卢氏自汉魏以来,累世簪缨,为朝廷效力者不计其数。在本朝,亦有众多子弟通过科举入仕,为国家鞠躬尽瘁。”

他大力振袖,朝向帝王时,又露出几分被冤枉的心酸,“陛下,韦尚书所言庄园私藏兵器,更是无稽之谈。我卢氏庄园广有田产,雇佣众多庄丁,为保一方平安,护卫庄中百姓,置办一些兵器乃情理之中,且皆有报备官府,何来私藏之说?再者,迁移流民一事,关系重大。士族在地方上根基深厚,深知民情,若处理不当,极易引发民变。我等建言让士族参与,是为了借助士族之力,安抚流民,稳定局势,绝非如某些人所言是为了维护私利。望诸位以国事为重,徐相之妻虽是我卢氏之人,但此刻牵连逝者,无端猜疑,扰乱朝纲,置社稷安危于何地?”

卢庆的目光看向政事堂里的寥寥几人,带着几分义愤,“诸公莫要因私心而乱朝纲,勿将国政沦为党同伐异的工具!”

一旁冰鉴中最后一块冰“咔”地裂开,清脆的声响让加冰的小黄门下意识瑟缩了一下,皇帝的贴身内侍皱眉,一个眼神,就有人将那位小黄门带走。

帝王睁开眼,抬手止住韦待价欲出口的话,“此事尚无定论,不宜妄加揣测。卢氏累世忠勤,不可轻污。流民事大,皆当全力共商对策,勿再纠缠!”

他的话音落下,一阵难得的热风吹动,带来的却不是凉意,而是更浓郁的暑气。

众人称事,卢庆的胡须还因为气恼飘摇,眼中闪过一丝隐晦的笃定,他太清楚提到谁都不如自己那早死的堂姐有用。

私藏兵器一事就这么轻轻揭过了?这里面定然有问题,江玉燕敏锐发觉,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小心眼的老皇帝屡屡放纵徐绍的不敬。

帝王漫不经心地转动玉扳指,指腹碾过雕纹凸起处时忽而顿住:“瞻云(高于明)治事稳妥,就总领关中括户;文则(徐绍)熟稔山东民情,便督办实边。”他从江玉燕手中接过朱笔,笔尖的朱砂在暑气里有些化开,晕染了笔锋,"朝廷用度如流水,户部前日还在奏报仓储。你二人此行若能理清田赋户籍..."话音未落,笔杆已重重敲在笔架上,"也算让二郎和五郎看看,什么叫老成谋国。"

高于明执笏躬身,忙道:“陛下明察!臣闻胜州战后诸事繁杂,幸得陛下派往胜州的裴家七郎裴照,其抵城之日,即亲率将士垒残垣、葺民居,旬月间流民归者千数;今徐侍中奉旨实边,但宰相之尊不可随意亲临河东,胜州乃北疆枢要,战后根基未稳,恰需裴将军此等熟稔城防修缮、深谙民生疾苦之将才。若能令其留任襄助徐侍中,必可使断壁重成坚垒,荒土再作膏腴,实乃利国利民之策!伏乞陛下恩准!”他说话时,后颈的汗珠顺着衣领滑进官服,在青砖上坠出小小的水痕。

裴照是李承鄞的人,江玉燕对这一点十分熟悉,就像她对高于明的不要脸十分熟悉一样。能这般将朔方军、胜州刺史和金吾卫三方的功劳归于一人,比她前世的父亲江别鹤不要脸多了。

老皇帝却似未曾觉察,颔首同意,又道:“年轻人是该多历练。赵敬禹虽在外征战立功,然胜州战后诸事繁杂,岂容坐视?着其于麾下择选干练小将,随左相共理善后。戍边卫国是本分,收拾残局也不可懈怠。若敢推诿塞责,休怪朕军法处置!”

高于明忽然上前半步,语气恭敬:“陛下,臣听闻胜州赵大将军之女颇具才干,近日协助其父处理军务......”他话音未落,徐绍已皱眉,上次政事堂议事时,高于明也针对了赵敬禹的女儿,皇后到底有多不满意五皇子娶赵瑟瑟?他也如上次一般开口:“这与今日政务何干?”

老皇帝转动玉扳指的动作微顿,忽然轻笑出声:“赵将军劳苦功高,其女若能分忧,也是佳话。”他的声音漫不经心,却让殿内空气骤然紧绷——众人皆知,陛下甚少对臣子家事表态,此番刻意提及,分明是默许赵瑟瑟插手。

江玉燕微微低头,这位未曾谋面的赵瑟瑟,似乎也即将被卷入一场看不见的风暴之中,听说,她哥哥还在长安。

红鞋子再有用也是江湖势力,这位赵瑟瑟...如果能够为自己所用定然事半功倍,军权......谁不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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