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照承认了金吾卫杀归城百姓的事,想来他们并不知道这个尸体来自西州,就是不知此人是探子…还是行商经过……”
“也不能排除是目击金吾卫杀人被牵连的,验尸能知道的消息始终有限。”李银月认真道,“接下来,还得多靠赵娘子。”
赵瑟瑟的话卡在喉咙,半响才笑道:“我都还未理清这失落从何而来,看来你们习武之人的确是明察秋毫。”
品春侧身在一旁,将验尸工具一一清理收好,听见这话,忙道:“娘子,我从会走路就跟着阿爷阿奶验尸,娘子不过学了两个月,自然有很多东西不知道。就像娘子知道的事情,品春也有很多不知道。”
赵瑟瑟笑了,品春越发得意,啪的一声合起箱子,道:“比如上一次,小眼睛跟我说女人不适合当将军,他还说娘子和我说的平阳昭公主的事情是假的,他说,如果平阳昭公主真这么厉害,为什么接下来就没有任何的女将军和娘子军了?我当时可生气了,就想着如果我是娘子那肯定能马上有理有据的说服他。”
平阳昭公主......赵瑟瑟几乎快忘记这个史书中的开国公主,现在没有女将,连公主也只沦为和亲之用,明远公主如此,朝云公主如此,上一世的的永宁公主也如此.......离军权最近的公主是裴照的母亲,平南长公主,她嫁给了骁骑将军裴况,她的儿子也是帝王看中的将才,但也仅此而已。
哪里还有平阳昭公主?
她也无法反驳为什么。
仰头看向触手可及的星辰,赵瑟瑟嘴角微沉,深吸一口气,笑着道:“别的将军我不知道,可是我面前就有一个仵作和一个不良人,都是女郎,而且我相信她们一定会变得越来越厉害。”
李银月也笑,“你这话让我想起我的母亲。”
赵瑟瑟道:“你的母亲?她也与你一样是个侠客吗?难道她当初对你的希望也是让你做一个不良人?”
李银月点头又摇头,“ 她比我厉害多了,她对我的期望啊……她带我去过大漠最深处,那里的星星比这里还要触手可及,我当时指着月亮问她,我的名字是不是因为月亮?”
赵瑟瑟和品春都看着她,“然后呢?”
李银月摩挲着腰间的银鞭上的银币,道:“母亲将这条银鞭交给我,说,银汉为章,月行无缰——愿如《庄子》所言‘泛若不系之舟’,脱尘网、破桎梏,以自由为帆,在天地间自寻航向。”
赵瑟瑟怔愣住了,她忽地就想起了当初在客栈看到的那个女人,如风如蛇的女人,“你的母亲一定是个通透又厉害的人。”
“她的确是。”李银月看向赵瑟瑟,笑道:“一个多月前我初次见你,品春就请求我龟息功交给你,那时我忙着公务,现在,赵娘子可愿意学?”
赵瑟瑟只觉一股惊喜袭来,人都懵了两分,“可,我的身体不能习武…”
李银月从怀里拿出一本小册子,晃了晃,道:“我总有不在的时候。其实刚才有个好消息没告诉你。这份龟息功是我按照母亲传给我的根据你的情况改良而成,以呼吸代血脉,循手太阴肺经而行,虽然会难上很多,但……我信你。”
借着月光,赵瑟瑟能看出册子之上,墨色仍新。
李银月握住她伸出的手,放上那册子,“我也希望早日看到你脱尘网、破桎梏,自由无惧的那一天,如果有那一天愿你如月,不忘初心,照护边疆。”
她不可能永远依靠父亲与哥哥,赵瑟瑟目光定定,道:“诺重千钧,不敢轻怠。”
“记住这个痛感,行气偏差时会预警。”李银月笑着,忽然握住赵瑟瑟右手,在其合谷穴刺入一根银针,道:“我会定期查看你的修炼进度,莫要懈怠。”
赵瑟瑟瞧她促狭的目光,也笑道:“我们去朔州短则半月,长则不定,是不能以自己的真实身份行事的,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