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什么？！”卓苍竹手攥着电话，声音带着怒气和疑惑不解，“你说清楚一点？！”
……
身上还带着水汽，卓苍竹脑袋上顶了张毛巾，发丝还在往下滴水，身上穿着浴袍，烦躁的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哪里出了问题！
卓轻别哪来的底牌和自己叫板？
卓苍竹想不明白，而且从刚才何秘书的电话里得到的信息来看，卓轻别似乎有很充分的准备，甚至已经很自信的开始准备参加招标的相关事宜。
甚至他竟然还为此筹了个小组来做准备。
这是赌定了自己当天到不了，参加不了招标吗?
卓苍竹气的大脑发懵，浴袍下裹着的胸膛止不住的起伏。
“他大爷的……”拽下搭在脑袋上的毛巾，他没忍住爆了句粗口，“……”
扶着额头，卓苍竹坐在沙发上很快冷静了下来。
这里是自己的公寓，除了公司之外，在这里他姑且有了喘息的余地。
如果这次的项目拿不下来，做不出点成绩给母亲看，自己肯定又要被视奸管查，又要过那种几天就要去母亲那儿汇报一次工作情况的压抑生活。
太窒息了，他才不要这样。
每次回家不是被阴阳怪气就是被无视，除了打击和冷眼，楚芊还会向他施加压力。
就连做的饭菜……
就连做的饭菜都是自己不喜欢的。
这半个月以来他过得很舒心，公司有徐杳，下班还能回自己家，除了那次去和卓轻别见面交谈以外，卓苍竹一次都没有主动去过楚芊那儿吃饭或是探望关心。
一次都没有。
或许就是这种舒心的日子让自己放松了警惕，要不是何秘书今晚的这通电话，他还真不知道自己的好叔叔已经在计划着这些东西了。
卓苍竹手拿着毛巾又搓了两下头发。
不，不对，没这么简单。
卓轻别按道理来说，根本不会被透露底价，得到相关消息，怎么会这么信誓旦旦的开始着手准备呢？
就算按照正常流程，也是本应该是连方案都要做很久的，怎么会短短的几天时间就把准备工作做的这么充分。
变数在哪？
把毛巾随意的放在身旁的沙发上，卓苍竹摸出手机给何秘书打去了电话。
一通电话打了将近半个小时。
两人得出的结论是，他们准备好的小组内不会有成员走漏风声消息，而且这段时间也没有什么异常。
这本该是很正常的，理所应当的结论。
可卓苍竹在挂断电话后，却是感到了一阵绝望地无力感。
不是公司内部出了问题，也不是身边的成员出了问题，那么能出问题的地方……
卓苍竹拉开了落地窗的窗帘。
这里的风景和采光都还算不错，视野也算得上好。
他看着天上，心中苦闷不已：“真是服了……”
江城的夜晚是好看的，至少今天的天上是美的，有星星也有月亮，月亮还算得上圆。
实际上昨天的月亮也是算得上圆的，卓苍竹喜欢赏景，他昨天也在这儿，在落地窗前赏月。
类似的景，却不是类似的心情。
卓苍竹烦躁的拉上窗帘。
其实在刚刚他重新和何秘书通话前，心里就有了一个很不好的预估猜想，但他不愿意接受，才会抱着那么点希冀去拨通何秘书的电话。
意料之中的结果，卓苍竹却无比希望发生那么一个意料之外。
因为出问题的地方——
他能想到的只有秦家了。
秦月珩。
秦月枝。
按道理来说，自己答应了秦月枝的离谱条件，秦月枝应该不会无缘无故的让她哥哥停了给自己的好处，也没理由让秦月珩去帮助一个和自己不对付，并且还在争权的小叔。
那么出问题的，很可能就是秦月珩本人。
是秦月珩临时改变了想法。
可是他为什么会临时改变想法呢？
卓苍竹想不通。
那天下午秦月珩来找自己的时候，两人也谈的好好的，并没有什么不愉快，并且秦月珩还隐隐约约透露出愿意帮自己一把的意愿。
除了一开始，秦月珩简单的问了几句自己和秦月枝怎么样之外，剩余的时间两人都在谈公事。
卓苍竹实在想不出来，自己到底是有哪里让秦月珩觉得不愉快了。
明明就算除了工作的事情以外，一开始的问题他也回答的很好啊……
……
卓苍竹刚坐上沙发，就立马弹跳起身，摸索着寻找刚刚挂断电话后，就不知道被自己放哪去了的手机。
对。
一开始。
是一开始就出了问题。
卓苍竹着急的找着手机。
他早该想到的，秦月枝本来就不是个省心的主，秦月珩肯定也不会莫名其妙的就来找自己。
那天的开场才是秦月珩真正想要来找自己了解的东西。
而秦月珩向来不是个爱管闲事的。
所以能叫得动秦月珩的，并且还和自己有关的人选……
——就只剩下秦月枝了。
在另一侧的沙发上找到了被自己随意丢放的手机，卓苍竹抿着唇，快速的解锁手机屏幕。
解锁后他翻找着联系人，却在点击拨通电话的时候犹豫了。
他没办法确定秦月枝这个时候方不方便接电话，又或者说他不确定秦月珩会不会把要求压的很死。
“到底要不要打啊……”他看着手机犯嘀咕。
如果这个时候打过去，目标的意图太明显了，即使是她方便接电话，和秦月枝谈话讲条件自己也捞不着什么好。
在卓苍竹看来，所有的反水都不会是突然的，一定会是对方有过思考权衡利弊之后深思熟虑的选择。
而除了秦月枝可能是这个先开口的人之外，他没办法确定秦月珩在除了从她那儿的风言风语外，还有没有考察一点别的东西。
不过肯定还有余地……
秦月珩哪儿可以暂时先放一放，重要的是秦月枝，解铃还须系铃人，问题从谁那儿开始的就从谁那儿解决。
稳住秦月枝，先和她谈好，这样的话，秦月珩那儿自然有她去帮自己说话，应该不会太费心力。
卓苍竹退出手机上显示的联系人的选择通话页面，转而点开聊天软件给秦月枝发去了一条消息。
还有余地的，距离招标还有几天，他卓轻别再怎么有本事，既定的人选现在还没有要换人的消息。
他的准备工作一定没有自己的充足。
关上手机屏幕，卓苍竹不断的安慰自己，试图寻找着各种理由来说服自己，给自己吃下一记又一记的定心丸。
秦月枝不会把事情做的太绝，这点自己是知道的，更何况他和秦月枝之间还有着徐杳这么一个秘密。
卓苍竹不停来回走动着，不安的情绪促使着他想要用点什么东西来让自己稳下来，好让他保持清醒的去思考，自己到底是哪里引起了秦月枝的不满。
打开冰箱，他目光巡视着一排排的饮品。
手下意识的伸向熟悉的咖啡摆放地，目光却被一瓶玻璃瓶装奶昔吸引。
是某天他路过便利店的时候，突发奇想的就进去买了这么一瓶奶昔，当时是想要尝尝看，试试和徐杳做的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结果买回来之后就一直放着没动了。
手犹豫了一下，改变方向移向了奶昔。
这么晚了，喝咖啡好像确实也不太好。
拿出奶昔，卓苍竹就这么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检查着保质期。
还能喝。
拧开瓶盖，他喝了一口，尝了尝味道，又喝了一口。
看着奶昔包装，卓苍竹感慨着瓶装的果然还是不如现做的好喝。
这玻璃杯也丑了吧唧，一点颜色都没有。
他不禁就想到了那个绿油油的幼稚玻璃杯，忽然笑了笑。
丑死了。
小小的玻璃瓶，卓苍竹仰头一饮而尽后随手放在酒柜上，又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给自己灌了两口。
关上冰箱，他一手拿着矿泉水，一手拿起刚刚放在酒柜上的玻璃瓶准备丢掉。
把瓶子投掷进垃圾桶，随着玻璃瓶和垃圾桶底部碰撞的声音，他的脑海突然闪过一条关键信息。
——徐杳。
“徐杳……”卓苍竹眉心微皱着喃喃自语。
能让秦月枝不满的，除了和自己形同虚设的婚约，剩下的无非就是他和徐杳的关系进度。
因为在秦月枝看来，自己和徐杳的关系进度，直接性的就影响到了她和徐杳的关系进度。
至于不满的点……
卓苍竹想不出来，因为好像除了最开始答应好秦月枝的时候，自己会经常主动联系她，和她说一说和徐杳的进度近况，到后来他和徐杳熟悉之后，好像确实很少再去给秦月枝发消息了。
更多的是秦月枝主动发消息，或者是打电话来问自己。
那么……
那么问题肯定就出在这个上面了，秦月枝肯定是不满自己和徐杳的关系进度问题了。
毕竟眼看招标在即，他真的没办法接受还有别的变动了，他为此真的做了太多太多的准备。
最近的一通联系电话……
卓苍竹重新打开手机，先看了一眼秦月枝有没有给自己回复消息，发现并没有后才退出界面，打开了通话记录滑动着屏幕翻找。
没有任何的提示，他就像是一个参与了密室逃脱游戏的玩家，只能凭借着一开始得到的有限信息去猜想，去试错，并且同样的有着时间限制。
密室逃脱的解谜游戏有时间限制，而他现在猜想着秦月枝的内心想法也有时间限制。
不过不同的是，密室逃脱的时间还可以通过加钱去买提示，去延长答题时间。
而他……
而他必须在参加招标之前，摸透秦月枝的想法，并给她交出一份能够令秦月枝还算满意的答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