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苏北秋正式为备考开始努力的日子。
她按照伊在和安排的课表,来到东都大法学院旁听。
第一堂课就是犯罪心理学。
苏北秋找了教室角落靠窗的位置坐下,她双手紧紧交握,手指微微泛白,眼神中满是紧张与不安。
太多人了,狐狸讨厌人多的地方。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是狐狸半兽人的缘故,总有人上来和她搭话,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
但内心对课堂期待又如同一团火,驱散了紧张带来的局促感。
很快,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打散了她的不安。
是闻声言。
她身着一袭简约的浅咖色风衣,扎着干练的高马尾,正朝着自己热情地打招呼。
苏北秋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闻声言的身影,两人目光交汇的瞬间,仿佛有电流在空气中穿梭,那不是情意的交换,是两人眼神的对峙。
她们都在审视对方。
感受到不对头的苏北秋赶紧移开视线,再回头时,闻声言已经坐在自己旁边了。
闻声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主动开口:“怎么来学校都不给我发消息呀?”
要不是看过苏北秋的课程安排,估计今天一整天都碰不上她了。
苏北秋面不改色地回答:“我们没有加微信。”
闻声言愣了愣,对哦,昨天做了那么多事,却把最重要的给忘了。
她笑了笑,接着说:“现在加一个也不迟嘛。”
苏北秋点了点头,拿出手机交友码给闻声言,加好之后,闻声言注意到苏北秋手腕上的发圈,心头一乐。
这是她留给苏北秋的,还交代了一定要随时带身上,当然了,苏北秋也没问她为什么,执行指令而已,她一向擅长。
闻声言挪了一下位置,离苏北秋更近了一些,近到能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雪松香气,像是雨后森林的气息,又带着实验室特有的消毒水味道,两种截然不同的气味在她身上奇妙融合。
上课铃很快响起,教授也伴着铃声走了进来。这个教授废话不多,打开电子白板就开始用案例带入教学。
狐狸还挺喜欢这种教学方式,听故事的同时还能学到知识。
案例结束,教授开始讲解“犯罪人格形成机制”,苏北秋边记笔记边查阅资料,吸收的很快。
突然,一道低沉的女声在她耳畔响起:“其实基因学上也有讲过类似的案例。”
北秋转头看向闻声言,原来是她刚刚贴在自己耳边说话。
闻声言指尖正轻点投影幕布上某个数据图表。她的声音带着书生气,尾音微微上扬,像是某种无形的诱惑:“现在都可以根据人的基因测试来判断你有没有犯罪人格了。”
“准确率呢?”北秋颇有兴致地问。
“百分之六十九。”闻声言报出一个精确的数字。
还蛮高。
这么一说,北秋突然想起来闻声言的专业是半兽人基因工程学,还小有成就来着。
这么看来她似乎更适合做个学者,那她为什么要去猎刑当法医呢?
不知怎么的,北秋对自己的这位“女朋友”产生了浓烈的好奇。
“关于连环杀手的心理动机,你更倾向于哪种模型?”闻声言倚在课桌的一侧问。
苏北秋摩挲着笔记本边缘,认真回答:“我认为社会控制论和变态心理的结合更合理。”
这时候的苏北秋已经不是人鱼案时的那个业余小子了,她接纳知识很快,立刻就能和上了三年学的闻声言对答如流。
就连闻声言都不由得赞叹:她还真有两把刷子。
闻声言突然问:“那你知道最近发生在c市的连环杀人案吗?”她掏出手机调出一篇新闻,指尖在屏幕上划动重点段落,苏北秋凑近查看。
两人的呼吸在夏日的空气中交织,闻声言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巧克力的味道,混着纸张油墨的气息,她还蛮喜欢。
又是半兽人的案子,因为性质恶劣,警方压力很大,没透出多少信息。
“居然杀害了五个人吗,还都是男性。”北秋来了兴趣,凑得更近了些,几乎靠进了闻声言的怀里,耳朵一动一动的扫在闻声言的脸上,有些痒。
“你怎么看?”
“就这点资料看不出什么,手法倒是挺凶残的,凶手大概很恨这些人,可是这些人的身份又没什么关联。”苏北秋歪着脑袋思考,在脑子里罗列了各种可能性,又被一一排除。
最后,狐狸难得皱起眉,耳朵都耷拉下来:“暂时没更多的想法了。”
“我也一样,”闻声言安慰地拍了拍狐狸的肩膀,“没有尸检报告一切推断都是浮云。”
苏北秋的耳朵因闻声言的触碰微微颤动,她下意识缩了缩肩膀,教室空调的冷风拂过脖颈,狐狸却莫名觉得很燥热。
窗外的梧桐树在夏日风中摇曳,斑驳的光影落在闻声言的侧脸上,她睫毛投下的阴影像是精密计算过的弧度,又让苏北秋想到了月亮。
“或许我们可以换个角度。”闻声言将手机屏幕转向她,指尖划过新闻配图中模糊的血迹照片。
苏北秋注意到她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泛着淡淡的粉色,是很漂亮,怪不得教授和北子哥都劝自己要打理指甲。
“你看凶手的作案时间间隔和地点,毫无规律,现场清理的很干净,排除兽化失控杀人,我在想,会不会是无差别作案?”
苏北秋凑近照片,鼻尖几乎贴着闻声言的手背,原来雪松的香气源自这里,是护手霜吗?
“不像,这些人之间肯定有某种联系,只是没有被刊登出来,”她喃喃道,“前三个人几乎是同一天被杀的,说明凶手是能高速移动的半兽人,大概会飞。”
闻声言轻笑出声,尾音带着勾人的上扬:“我和你观点一样。”
她将图片放大,苏北秋注意到那些月牙形伤口边缘泛着不自然的青紫。
北秋突然想到了什么,轻声询问:“是蝙蝠?”
“嗯哼,因为咬痕有青紫,大概率还是一只有毒的蝙蝠。”
抓蝙蝠啊,感觉会是叶霜北擅长的领域。
不知道她会不会接手这个案子呢?
下课铃响起时,闻声言正帮苏北秋的笔记查缺补漏,指尖点在狐狸潦草的批注上:“没想到亲爱的你的字这么狂野啊。”
苏北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自己太久不动笔了,字迹丑的自己都没眼看。
两人收拾好课本走出教室,走廊的日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交叠。
闻声言热情邀请狐狸一起去食堂吃饭,她知道有家麻辣烫做得很好吃,量多还便宜,应该挺对狐狸的胃口。
苏北秋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原来这就是谈恋爱。”
一起上课,聊天,吃饭,原来恋爱是如此平淡的东西,这样的事天天都做不会腻吗?
“才不是呢。”
闻声言仿佛看穿了北秋的心思,她立刻与北秋十指相握,笑着说:“这样才算谈恋爱。”
苏北秋则是低头盯着手腕上的咖色发圈,那抹颜色与闻声言的风衣如出一辙,像是某种无声的标记。
原来如此,这就是要我带着它的理由。
和项圈一样,这是一种证明。
证明我和她之间是非同一般的绑定关系。
穿过校园林荫道时,蝉鸣声突然变得刺耳。苏北秋的鼻尖捕捉到一丝异样的气味——淡淡的腐腥味,混在盛夏的草木气息中。
她停下脚步,耳朵转向东南方向的教学楼,那里传来隐约的警笛声。
闻声言蹙眉:“C市连环案猎刑临时借用了法医楼,可能又有新的被害人出现了。”
“D队告诉你的?”苏北秋判断道。
闻声言轻轻点头,毕竟她是D队的徒弟嘛,当然了,她也不忘补充:“还有就是她们借用的是我的实验室。”
她忽然凑近,呼吸喷洒在苏北秋的耳畔:“我突然想吃巧克力了。”
这突如其来的愿望让北秋一愣,这是怎么从实验室联想到巧克力上去的?
她上下搜寻一番,最后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块白巧克力出来,撕开包装后递给闻声言:“我只有这个了,可能会有点腻。”
“你一直随身带着?”
难怪一直闻到有巧克力的甜香,还以为狐狸也会释放什么有香气的信息素之类的呢?
应该会的吧?
不然闻声言无从解释为什么一靠近北秋,心尖就忍不住发痒。
她注意到苏北秋的耳朵抖了抖,耳尖泛起淡淡的粉色,像是被触碰了某个隐秘的开关。
林荫道的蝉鸣声突然变得刺耳,仿佛连空气都因两人的靠近而微微震颤。
苏北秋摇头:“最近才有的习惯。”
狐狸的目光直直盯着闻声言:“你说你偶尔会低血糖,所以我觉得应该随身带点糖之类的东西,以备不时之需。”
闻声言有些诧异地眨眨眼,狐狸的话带起一阵酥麻的电流。居然让自己的耳根有些发烫,不是说是人机吗?这也是程序设定的一环吗?
闻声言忍不住靠近,两人间的距离突然缩短,近到能看清对方瞳孔里自己的倒影,近到呼吸在彼此唇间织成无形的网。
苏北秋下意识后退,后背抵住树干,粗糙的树皮触感透过衬衫传来,让她想起幼时在森林中藏身的那些日子。
苏北秋的耳朵猛地竖起,绒毛根根分明。本能让她闪躲,却被闻声言按住肩膀。
对方的气息压下来,带着雪松与消毒水的矛盾味道,还有某种危险的甜香。
“你关心我?”闻声言轻声问。
狐狸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衣服布料划过皮肤,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她没法否认自己是在关心闻声言,可是那证明不了什么。
最后,北秋点点头:“我担心你。”
闻声言的眼神忽闪着,指尖抚上北秋锁骨处的纹身,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易碎的蝴蝶翅膀。
苏北秋的掌心沁出汗液,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
她想做什么?
闻声言突然俯身,鼻尖几乎贴上她的耳廓:“我没研究过半兽人的发情期,狐狸也会产生信息素吗?”
北秋浑身一震。她闻到对方呼吸中淡淡的巧克力味,混着湿润的气息,在不停的刺激着自己的感官。这种感觉,和听到人鱼之歌时一样。
也是自从那个时候起,狐狸的身体才发生了变化,她以前从未有过发情期,不懂其中缘由。
后来看来伊在和的研究报告,狐狸这种生物尤为专情,只有情动后才会有发情期,而且时间持续很长,一般是两天,最长的能持续一周。
狐狸的耳朵在不安地摆动,她有些不适应这样的相处方式,但也没有避开的意思。
面对询问,她也只能一五一十的回答:“我只在书里看过,书里说有。”
闻声言轻笑,指尖沿着她耳廓的曲线游走,像在描摹某种珍贵的标本。
糟糕,本来只是想逗逗她的。
她的反应……让我有些想要更进一步了,怎么回事?
“你的心跳很快。”苏北秋的声音染上沙哑,她努力撇开话,手腕上的发圈突然变得滚烫。她想起闻声言曾说过"随时带着",此刻那抹颜色却像一条无形的锁链,将两人的气息越缠越紧。
直至蝉鸣打破暧昧。
闻声言直起身,却仍停在咫尺之遥的距离。
她垂眸凝视苏北秋泛红的耳尖,喉结不可抑制地滚动。
某种从未有过的冲动在胸腔翻涌——她居然想吻那只不安分摇晃的狐狸耳朵,想尝尝那雪白的绒毛下,藏着怎样的温度。
这个念头让她自己都觉得震惊,现在她们的关系已经很近,无需用吻来证明什么,可是自己依旧想要吻她。
理性与此刻沸腾的感性在脑海中激烈碰撞。
最后,一个轻轻的吻落在狐狸的嘴唇。
我居然,有点喜欢她吗?
此时,正式到猎刑支队报到的洛尘楠和叶霜北,迎来了她们职业生涯里的第一个正式案件。
事实上她们连办公室都没搬进去就被D队叫到现场去了。
“打起精神来,这次可不是普通的案件,你们这群新兵蛋子。”
有人厚着脸皮问:“什么案子啊D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