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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西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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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皇城内。

东方郁坐在堆满折子的书案前,淡定地批阅着奏折,任凭常太傅骂了有半个多时辰之久。

常太傅年过古稀,辅佐过高祖,教导过先帝和太子,是朝中最有威望的老臣。太子的事情朝野皆知,除了这位常太傅,没人敢站出来说什么。在这半个时辰里,常太傅把家国礼教大义那一套搬出来,来来回回地骂。东方郁跟听戏一样,等这位同僚骂得口干舌燥时,还让人搬来椅子茶水。

那太傅骂到最后嗓子干哑,浑身无力颤抖,险些要站不住。可看见东方郁那副毫不在意的嘴脸,登时又怒上心来,哑着声音吼道:“东方郁!当年你同高祖出生入死,一同打下这江山。而今你竟敢谋朝篡位,你大逆不道!你有何脸面下去见高祖,去见先帝,去见你的女儿?”

东方郁被最后两个字刺痛了,他愤怒地扔下笔,跨过书案,几步就走到太傅身前。

“我为杨家做的够多了,怎么没脸面下去?我怎么就愧对高祖,愧对先帝了?我几次救高祖于危难,几次孤身犯险,我赫赫战功,这天下本来就有我的一份!高祖驾崩,先帝年幼,我尽心尽力辅佐,为了平衡朝野势力,我甚至把自己女儿送进宫里。她一个人在宫里孤苦无依,不到三年就含恨而去。我长子不到十岁就送到邻国当质子,十五年受尽屈辱。我次子八岁便入宫伴读,看了太多人心险恶,还未弱冠就疯了,跑到山上当道士去。这不叫忠心?这叫不顾全大义?滚去问你的圣人去!”

东方郁的话劈头盖脸地砸过来,砸得太傅无法反驳,只能执着喊道:“若你顾全大义,就当竭力辅佐太子殿下。先帝去得匆忙,朝中局势不稳......”

东方郁截断太傅的话,又骂道:“一个黄口小儿,无才无德,跟他老子一个样,天下交到他手里迟早要败!既然天下有我东方家一份,那我改朝换代,又有何不可?”

听到东方郁辱骂先帝和太子,又直言谋篡,常太傅气血攻心,竟直接晕了过去。

“来人,把常太傅抬下去!”

东方郁回到府上时已是红霞漫天。轿子刚落下,他幼子的贴身小厮就迎了上来。

小厮道:“老爷,小公子还等着您去球场观赛呢。”

经小厮提醒,东方郁才想起来。前几日他幼子东方明说要与同窗们比赛蹴鞠,要他到时候无论如何都要去看。东方明今年十六岁,他对这个幼子及其偏爱,自小养在身边教授武艺。

对于东方明煜的各种要求,他都尽力满足。

等东方郁到了蹴鞠场时,一声锣响,胜负已分。

东方乐康着一身红色劲装,三步化作两步跨过围栏跳到看台上,还有些距离就迫不及待邀功道:“父亲,父亲。我胜了,我胜了!你看见了吗?最后一球是我踢进去的,我们胜了!你不知道刚刚那一球有多凶险,要是偏了一寸......”

少年脸上和肩上冒着晶莹的汗珠,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他发现东方郁身上穿着的还是朝服,脸顿时垮下来,嘴巴撅得都能挂油壶了。他带有几分质问,不满道:“你肯定是没看见。你说话不算话!明明说好要来看我比赛的,你总是这样。”

东方郁用帕子帮东方乐康擦汗,哄道:“是为父食言了。我后天有空,你敢不敢跟我踢一场?让我看看你们这些后辈的实力如何。”

东方乐康的眼睛又亮起来,抓过帕子胡乱抹了把脸,惊喜道:“有什么不敢的!父亲总是说自己以前有多厉害,我可要跟你好好踢一场了。我先去跟我朋友们说一下。”

东方乐康转身要向球场中的少年们跑去,余光瞥见一边看台角落里的人,面色僵了僵,不自然地打了声招呼。“大哥好。”

说罢,他便飞快向球场跑去。

“父亲对三弟真好。”

看台角落里缓缓走出两个人。一个一身金翅红冠羽鹤袍子,头上戴着金冠,腰间配着双玉,而另一个则是一身朴素黑袍。着这身金贵打扮的人是东方家长子,名唤东方宁康。一个月前才被东方郁派人从邻国接回来。另一个穿黑袍的是自幼陪着东方宁康去东极国的侍从,名叫梅元。与穿黑袍的人相比,东方宁康清瘦,虽然衣着华丽,但难掩面上憔悴的病态。

东方郁看了几眼东方宁康就撤回视线,转向球场那边。父子间已有十五年未见,重逢难免尴尬。人是接回来了,但东方郁不知该如何与东方宁康相处,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句不痛不痒的话。

还记得当初把东方宁康送出京都时,年幼的东方宁康涕泪直下,扒在轿头,哭得声嘶力竭。

“父亲!母亲!不要送我走!我不要去,我不想走!你们别不要我啊!父亲,你跟陛下求求情,不要送我走!为什么是我?为什么非得是我呢,父亲!”

他的夫人几欲扑上去阻拦,任凭妻儿哭得梨花带雨,声嘶力竭,他拖着夫人的手臂站立在原地,直到轿子晃晃悠悠出了城门,他眼里含着的热泪才滚了下来。如今再想,是啊,为什么是宁康呢?为什么非得是宁康呢?

东方郁干咳了两声,开口问道:“今天大夫来瞧过了?身体还好吗?”

东方宁康的视线在看台和球场转了一圈,谦和回道:“多谢父亲关怀。大夫来看过了,一切无碍,以后多调理调理就好。”

话音落下,看台上又陷入尴尬的氛围。球场上爽朗的笑声时不时传过来,更衬得台上冷清。

“那你先回去.....”

东方郁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东方宁康问道:“父亲,西南的战事如何?听说百里军围剿失败后还有余兵留在沧江,不知道父亲有什么安排?”

东方郁挑着眼睛,问道:“你很关心这个?”

东方宁康微微一笑,直视着那双带着十足威严的眼睛,“我替父亲分忧是应当的。经此一战,太子必然南下青州谋求合作来稳固势力,而无暇顾及西幽。虽说他们尚有三千散兵守在沧州,但也不足为惧。”

东方郁眼里意味不明,只沉声道:“你的消息倒比我的灵通。你身体不好还是好好休养不要操心这些罢。”

“也是,在父亲眼里,我也就是个无用的药罐子罢了。比不上三弟身强体壮,也不会讨父亲欢心。毕竟三弟从小跟在父亲身边,言传身教,自然比我出色多了。”

东方宁康面上波澜不惊地看着东方郁,话里满是幽怨苦楚。

那几句话语调平平,可在东方郁听来句句都是控诉。恍惚间耳畔又响起幼年东方宁康撕心裂肺的哭诉。他看了半响,还是没办法把面前这张过于平静的脸与记忆里孩童对上。东方宁康回来的第一天便去祠堂拜祭亡母。那时东方宁康的脸上也是这样的表情,无波无澜,异常平静。

东方郁说道:“西南那边已交由百里家处理。你想做什么?”

“请父亲允许我去西幽转转。天下之大,整日待在府里,太无聊太烦闷了。年少时父亲跟我说过在西幽征战的故事,我也想亲眼看看父亲愿意舍弃一切保护的江山是什么样的。”

东方宁康的话一字一字都在挑着东方郁心里的疙瘩。想了一会儿,他妥协道:“你想去就去吧。”

说罢东方郁便离开了。

东方宁康望着那个逐渐远去的身影,喃喃道:“这么看着,父亲好像变矮了好多。以前他可以把我举过头顶,教我骑马射箭。我们从城的一头跑马跑到另一头,没有人敢拦,好威风的。好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啊,好啊,真好啊。你刚刚听见了吗?父亲说要陪三弟蹴鞠,真好啊,是不是?要是哪一天三弟遭遇不测,你说父亲会不会掉泪?”

东方宁康突然猛地转头揪住身旁梅元的领子,手攥得发白,逼问道:“你说,你说啊,他会不会哭?”

东方宁康笑得狰狞,眼睛在哭。他发狂似地揪着梅元拳打脚踢,被打的那人一声不吭默默承受着。只是为了不引起球场上那群少年的注意,梅元后退了几步,二人的身影又退回原本的角落里。

东方宁康打了一会儿,突然发现什么似地,捏着梅元空荡荡地左袖,惊慌道:“梅元,你的左手去哪儿了?”

梅元眼神复杂地看着他。这是他第三次回答东方宁康这个问题了。梅元的左手是被自己砍掉的。他低估了从东沧带回来的那个东西,那个诡异的东西要了随行所有黑袍的性命。他若不自废左手,也会跟所有黑袍一样变成干尸。那个东西现在被东方宁康放在水牢,每日都要丢一个活人进去喂养着。

令梅元不解的是,那么恐怖的东西,那个小女孩为什么会安然无恙活了下来?

“没错,”东方宁康神色平静下来,与刚刚抓狂的神情判若两人,“我们要去西幽,去把你占卜到的那个东西抓回来。哈哈哈,那个东西那么喜欢吃人,那我就让它吃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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