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皱着眉瞪着她们一眼，最终还是放了她们一马。

北栀和华湘松了一口气，低着头匆匆回了座位乖乖坐好。

一下课，华湘满心歉意过来找北栀商量怎么办，北栀心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抄课文她是不想再抄了，让华湘作证的话，苏老师知道她俩玩得好，不一定会相信……

可她确实抄完了啊，之前都交到悦葵那里去了，王慧都看过了，只是后面又拿回来了。

“那就让王慧和悦葵给你作证？她们是学习委员，她们说的话，老师应该会信！”华湘听北栀这样说后，连忙拉她去王慧那里。

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能去找王慧和悦葵证明。

虽然爷爷奶奶昨晚也知道她在写作业，但也没问她在写什么，也没看她的作业，北栀也不好意思告诉爷爷奶奶自己的作业本不小心掉进厕所里了，如果让爷爷奶奶打电话给老师说情的话，没准苏老师会认为家长在偏袒她，对她的印象又会变得不好。

“王慧、悦葵……我们有件事要跟你说。”

华湘拉着北栀站到了她们桌前，王慧正在整理书本，低头问她们什么事。

陈悦葵抬头看到他们表情严肃又心事重重的样子，有些不解。

没待北栀开口，华湘就自责地说：“我们第二节课下课去上厕所，我不小心把北栀的抄写本掉到厕所里去了。”

“啊？”陈悦葵惊讶又奇怪，“掉下去了？你们上厕所为什么要把抄写本带过去啊？”

华湘皱着眉欲言又止，耳根不自觉红了。

北栀看着华湘的样子，赶紧解释说：“厕所很臭，华湘就用我的本子扇风，就不小心掉下去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那你怎么办，重抄吗，还是让华湘给你抄？”陈悦葵忧虑地看着北栀。

“我不想抄了，那课文好长啊，华湘自己也还没抄完，就算她帮我抄，我们两个人的字也不一样，老师肯定会发现的。”北栀耷拉着眉毛，求助地看向王慧和悦葵，“就是之前我不是把抄写本交过来了吗，王慧也翻了，我真的抄完了十遍，悦葵，你能不能和王慧帮我在苏老师面前做个证？”

“是啊，王慧悦葵你们可不可以帮北栀一下？”

陈悦葵神色犹豫，王慧看着她们，咬了咬下唇，有些为难地说：“我当时也只是翻了一下，没有数你到底写没写十遍，不好意思啊我可能不能帮你。”

北栀着急地说：“我真的抄了十遍，你们不信可以问华湘，她知道的。”

“是啊，她真的抄完了。”华湘急着说。

“你们跟我们说也没用啊，要去跟老师说，看老师相不相信你们！”王慧有些烦躁地回道。

“悦葵，你可不可以帮我去跟苏老师说一下，真的，拜托你了。”北栀有些慌了，表情不自觉带上了乞求的色彩。

“呃……”陈悦葵为难地皱起了眉头，委婉地说：“不是我不想帮，是苏老师最近脾气特别不好，所以才会罚我们抄写的，就是，我觉得如果我真的去跟老师说，老师也不会相信的，可能还会对你印象不好。”

北栀心里一凉，她本来以为悦葵会帮她的，没想到会被拒绝。

如果位置互换一下，是陈悦葵过来找她帮忙，北栀想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拒绝，就算被老师骂，她也会去作证。

北栀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她回忆起刚才自己求人时的卑微样子，突然特别厌弃自己，说这么多有什么用呢？

能够自己抄完一遍就能抄完第二遍，为什么要来求人呢，这事根本和别人没有什么关系，别人也不一定非要帮你，你干嘛要这么低声下气？

干嘛要，这么失望呢？

华湘知道北栀现在心里肯定不好受，她眼看着她眼神慢慢晦暗下来，脸上的表情从着急变成了平静，只有嘴角还勉强撑住了一点弧度。

看着北栀这样，华湘心里也不好受。

“我知道了悦葵，我还是自己再抄一遍吧。”她抿嘴笑了笑，失落地转身回了座位。

华湘看了陈悦葵一眼，担心地跑过去拉住北栀的胳膊，着急道：“再抄一遍你手都要断，你干嘛不让悦葵去，她都答应了。”

“算了吧，还是不要麻烦了。”

“就是说一声的事。”

北栀突然微笑地看着她，“那你帮我去办公室说一声？”

“我……”华湘神色犹豫起来，开始推三阻四，“我怕老师不信我……”

北栀静静地看着她，然后摇了摇头，“我开玩笑的，算了吧，还是自己抄一遍比较保险。”

说完后她就坐在座位上掏出本子和笔，翻开课文开始抄写。

“你生我气了吗北栀？”华湘看她突然这么冷静，有点惴惴不安。

北栀摇了摇头，下意识否认了，她心里确实有一些生气，但她知道这样不应该。

她也说不清为什么自己要说出这句话去试探，不管是不是一时意气，结果都让她失望。

“你又不是故意把我本子丢下去的，我没生你气，华湘你回去吧。”她缓和了自己的语气，尽量温和一点。

北栀微微抿嘴，继续沉默地抄写。

上课铃又响了，华湘站在北栀座位旁边踌躇着想要说些什么，可什么都没说。恰好这个时候，周子恒回来了，华湘赶紧回了座位，但整节课她都没有办法专心，不时注视着北栀，心中内疚又慌乱。

音乐老师是一个很温柔的女老师，教完一首歌后，她让同学们自由哼唱。周子恒看了看北栀的脸色，小心问道：“你和她闹矛盾了？”

“谁啊？”北栀低头抄着课文，明知故问。

“就华湘。”

“没有啊。”北栀矢口否认。

周子恒憨憨地点了点头，趴在桌子上侧头看着她，“我以为你和她闹矛盾了，感觉你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

北栀顿了顿，她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深冬的阳光从窗外照了进来，将北栀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轮廓。

周子恒呆了呆，从外套的衣兜里掏出下课时从小卖铺买的水果糖，“吃糖吗？”

“上课不能吃东西的，你又忘记了，被抓到了要打扫卫生的，你上次才被罚过。”北栀侧头看着他，有点无奈。

“好吧，”周子恒像只泄气的□□熊，但突然间眼睛又亮了起来，“那下课再吃。”

他偷偷在座位底下伸出手，掌心里躺着两颗圆润的水果糖，包裹着糖的塑料糖纸在黯淡湿冷的冬天流转着彩虹色的光。

北栀不客气地拿起糖凑在眼前仔细端详，流转的彩色旋进她黑亮的瞳孔里，“糖纸真好看。”

她的心情好了点，真诚地向周子恒道了谢。

周子恒憨憨一笑，摆了摆手，示意不用谢。

“你抄完了吗，老师布置的那十遍文章。”北栀问他。

“还没有，还没开始呢，回家抄。”周子恒趴在桌上懒洋洋地说。

“我抄的掉了，得重抄，快点抄吧，明天早上要交，要是没写完老师会发脾气的。”北栀温柔地催促。

“好吧，那我现在抄。”周子恒从书包里掏出折皱的本子和书，拔开笔帽，开始动笔抄起来。

北栀弯了弯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