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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第 7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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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看来有人不放心我了。”卢蕤起身,“小狼主,我先去了。”

贺若檀石也没法拦,只能往旁边挪了挪,为卢蕤清理出一条走出来的路。

“放心吧先生,我是不会害你的——我绝不会和某些人一样,逼着别人去杀极为珍重之人。”贺若檀石扬高了音调,也不知道是在说谁。

卢蕤自然明白,这是贺若檀石在提醒自己,不要轻轻松松被叱罗碧说动——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对于养父养母,贺若檀石向来一视同仁。

真是多虑了……卢蕤的定力还没那么差。

叱罗碧所住的地方,离贺若绰的毡帐相去不远。夫妇二人同床异梦多年,索性面子功夫也懒得做,这已经是两个部落心照不宣的事实。

金色狼头下飘扬的旗幡扑扑作响,牙帐要比寻常毡帐大出一围,重兵轮流把守。两个狼头纛一左一右,令卢蕤感受到来自两个狼主的双重压制。

他不是漠北人不在统治之下,然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卢蕤轻咳一声,还未进去,就听到了叱罗归沙的声音。

“阿姑那个卢先生真是神了,竟然能看完八字就把我以后十年的命算好,他还知道我以前跟谁打过,脸上的疤怎么来的,你可一定要好好待他啊!”

“你啊,我怎么可能像对斛瑟那样对他。”

“嘿嘿,那我先走啦,阿姑您慢慢聊!”

叱罗归沙掀开帐帘,一看见卢蕤迅速毕恭毕敬起来喊先生,并侧身作请状。卢蕤受宠若惊却还是波澜不惊地踏入牙帐,与正中央的叱罗碧对视。

叱罗碧从不在意衣服多少,今日穿着的乃是浅绿色团花纹对襟胡服,翻出来的领子上印有夹缬工艺下的宝相纹,璎珞珠串约莫七八条,垂挂在胸前。头顶的发髻两侧,则是两支鹿角步摇,硕大的花胜流苏自旁边垂下搭在两肩。

卢蕤听人说起过,叱罗碧喜好不定,除了耳朵下那对瑟瑟耳坠,衣服和首饰几乎不重样,即便重样也会有不一样的搭配。她或许想以此让别人拿捏不住她,然而卢蕤看了那对耳坠,当场便明白了。

客先生选择了她。

因为母亲也有一对耳坠!

客先生对于瑟瑟的绿应该有很疯狂的执念?卢蕤母亲的眼睛是绿色的,孔雀羽上也有绿色,甚至卢蕤名字由来也和生意盎然的绿有关。

母亲的遗弃是客先生的手笔,说明了父亲和母亲的邂逅以及他的出生和叱罗碧的崛起,背后都有一团疑云笼罩——客先生。

卢蕤霎那间觉得毛骨悚然。

你的出现,你的一切,都是人为的定数。

“原来……原来斛瑟拼尽全力也要救的人,是这个模样。”叱罗碧显然很惊讶,“这五天休息得好么?”

“一切都好。叱罗夫人为什么好奇我的样子?”

“啊……跟一位故人的样子太像了。不过,你其实应该更像你父亲吧,我当年流落幽州数年,见过卢元礼,就在落翮山。”叱罗碧案下双拳握紧,没被卢蕤发现。

“那您知道当年晋阳发生了什么吗?”

叱罗碧怔然,“你为什么问这个?”

“就是好奇。”

“我不知道,我没去过晋阳,也只是听说过他的好名声。当初我只是战乱流落幽州的流民,原本应该被掳进军营做军妓的,他正好在幽州负责户籍,大笔一挥,把我们这些流民都归入籍并婚嫁。”

卢蕤问:“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他觉得,世间人人生来平等,很可笑是不是?”叱罗碧笑着摇了摇头,“所以他很快就左迁到了晋阳。”

原来幼年和父亲的分别,竟是因为父亲的荒谬之举。于是风云际会,酝酿出了晋阳李寻真的大案?那么父亲到底在李寻真的案子里,起到什么样的作用?

而且这种“作用”竟然没有妨碍他考中进士科。

“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疑问。我也不觉得你会帮我,说到底,是我一意孤行,要把斛瑟留在身边,哪怕你们两情相悦,我也不可能放他离开跟你一起去大周。”叱罗碧摇晃银杯里的琥珀浓浆,“毕竟在文人看来,牝鸡司晨,对吧?”

“当然不是。”卢蕤压低声音,“你是阿桥的母亲,弑母是重罪,这么做对阿桥无益,而且多年以后回想,阿桥也会悔恨,我不会让他追悔莫及。您的手段和智慧,绝不亚于贺若部的头狼,只是差了点运气罢了。”

“运气?”

“谁说女人不能做狼主呢?”

叱罗碧的手悬在半空,“你什么意思?是要我杀了贺若绰,自己收拢两部,让贺若部消失?”

“是啊,女子当狼主不可行的唯一阻碍就是姓氏。和漠北一样,中原也是如此,姓氏意味着权力和归属,只要一家一姓还在,说明权力还在自己手中,能传给后嗣千秋万代——可我看叱罗夫人,您怎么看都不像是纠结千秋万代的人。”

“我不在乎。”叱罗碧被看透心事,还有些不爽,砰的一声把酒杯扔在桌面上,溅出来的酒滴在桌面漾了一圈,“其实像你们汉人太后那样也挺好的,临朝称制,名非天子却与天子无益。至于千秋万代……我只要生前波澜壮阔,才不管它死后洪水滔天。”

“您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卢蕤笑道,“所以您掌权的唯一阻碍就是贺若绰?若如此,贺若绰如今不在,应该也是去找新领域了,他想和您分开,自己成为自己领域的头狼。”

这人还真是心思细腻,比他父亲不知道多了几层弯弯绕,叱罗碧蹙眉,“你会杀了他?你这么好心,要帮我?什么条件,是让我把斛瑟放走?”

卢蕤颔首,“不瞒您说,我此次来,就是为了把阿桥带走。”

“就凭你?”

忽然,叱罗碧心头一紧,方才反应过来卢蕤的计策。

非是借刀杀人,非是围魏救赵,更不是李代桃僵——

是绝对的围猎!

叱罗归沙已经被他的智计打动,贺若绰还未归来,许枫桥又带着神武军去打地分,可以说只要他略施小计,许枫桥和贺若绰若是合成一股,再加上花言巧语把叱罗归沙说动,最后支持她的叱罗部也将土崩瓦解!

原来叱罗归沙留下是这个意图!

“你……小小年纪,却如此狠毒。”

卢蕤依旧笑意盈盈,“我不会对您做什么的,只要您答应合作,局势自然对您有益。”

“那贺若檀石呢?你的计划里,怎么处理贺若檀石的。”

卢蕤耸了耸肩,哂笑道:“不重要了,草原部落之争,事关强者。小狼主色厉内荏,不消我们处理。叱罗夫人,您让阿桥回漠北,为的就是名正言顺掌权,现在我给您名义,代价是放阿桥回去,这桩买卖,您做不做?”

卢蕤手里那串璎珞珠子玲珑剔透,此刻被呈在了叱罗碧跟前。

“行,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如果真能除掉贺若绰,我保证,未来十年之内,不会入侵大周,买卖照做,仁义也在,至于斛瑟……你想带他回去就回去吧,内附也好,潜逃也罢,我只有一个要求——”

“我要做狼主。”

卢蕤自毡帐中出来,习惯性的画饼和飞速运转的脑袋,让他早上吃的饭付诸东流。他揉着鸣着的肠胃,心想中午得再加半条羊腿。

最近不知道是吃了太多羊肉的缘故,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着一股羊膻味。不行,这样看来还是得吃点别的,好在贺若檀石很大方……

贺若檀石。

卢蕤想不到该怎么面对他,现如今卢蕤的计划里,贺若绰死,贺若部归许枫桥然后内附,叱罗碧成为狼主,唯独贺若檀石没有安排。

卢蕤不可能留在他身边,甚至还要害他。

想了想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卢蕤掉头去了厉白杨的毡帐。

卢蕤走得很快,心里又想着事,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有个身披黑斗篷的中年男子观察了他许久。

清风吹过花草香,白云舒展,苍穹寥廓,还带着些许寒意。客先生站在毡帐前片刻,帘子由内而外掀开,叱罗碧起身正色,语气里还带着平时所没有的紧张与激动,“客先生怎么亲自来了?”

“你很意外?”客先生去了斗篷的兜帽,“啊呀,叱罗夫人,我的行踪不是你泄露给陆修羽和小芦苇的么?”

叱罗碧皮笑肉不笑,帘子挂下去的那一刻,客先生整个身体淹没在黑暗里,只有旁边飘出来的孔雀羽还有些许光亮,那双眸子自上而下俯视着她,似乎一个响指便能将毡帐包围,把她剁碎了喂狗。

听闻当初在晋阳折磨卢元礼的狱卒就是这么个下场。

“我哪儿敢……”

话音还没落下,她的脖颈就喀喀作响,已经被客先生掐在手心,双脚差点离地。

“从找到你、帮你的第一天我就说过,我不喜欢别人骗我。你应该很想杀了我吧?你依靠我的郁累堂,查到了许枫桥的身份却不告诉燕王和我,又想方设法得到龙庭古道的舆图,甚至想造成……造成我死了,你执掌郁累堂的局面,我说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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