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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第 10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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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是……”卢蕤双手正覆在琴弦上,眼看一个道士打扮,四十岁上下,面目清癯身影如松的长者正捋须走上前来。

“在下,周慈俭。”

卢蕤忽然头痛欲裂,许多不清不楚的碎片蜂拥一般涌入脑海,迫使他抱紧头颅,面色恐怖。

周慈俭?这人究竟什么来历?卢蕤捕捉一隙,那是在小时候的佛光寺,佛香袅袅,一个年纪和父亲差不多的叔叔,给了他一个糖人。

而他本能推拒——除了不爱吃糖,便是不想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更稀奇古怪的是,卢蕤下意识把此人当做“危险”。

“更生!”裴顗不假思索,按揉卢蕤的太阳穴,差点将他揽入怀,忽然觉得太过亲密,对方可能不喜欢,又后挪了分寸,“周道长,更生这是怎么了?你们之前认识?”

周慈俭摇了摇头,“我初次见小友,连他姓甚名谁都不知道,怎么可能认识?或许我长得很像小友害怕的故人吧。”

那笑容依旧春风一般,饶是裴顗想破脑袋,也想不通周慈俭会和“害怕”扯上关系。

“更生,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呢……”裴顗安慰着,过了良久,卢蕤才从剧痛中回过神来。

周慈俭眼波流转,“更生?小友的字,还真是别具一格。”

裴顗擦着卢蕤头上冷汗,顺着卢蕤的脊背,好容易把大喘气平息了。

“道长的名字也很有涵义,‘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也是出自《道德经》。”卢蕤整理衣冠,抱起洗玉浮珠,肃穆行礼,“方才失礼,多有不妥。”

“哪里,你怎么样,身子可还舒服?不成的话,我这儿还有几颗白雪丹。”

“周道长也有白雪丹?”卢蕤诧异,周慈俭和许元晖还有什么关系吗?

“对,贫道是凌云观的。”

说得通了,许元晖也是凌云观道士。

“道长擅长丹鼎?认得许元晖么?”卢蕤问。

“更生,这位周道长,经常出入宫禁,于斋醮和经书上颇有研究,太后在凌云观的时候,经常让这位周道长给自己讲经呢。”

一个足不出户的讲经道长,为何跟着裴顗来漠北?太奇怪了。许元晖的到来尚且是萧恪安排,那周慈俭呢?周慈俭总不至于和萧恪也有关系吧!

卢蕤感觉自己是多想了,不过一看见周慈俭,他脑子里就会浮现一场大火。

灼烧感,竟像是真的经历过一样。

“元晖啊……那是我师侄,可巧了,更生也认得元晖?他这孩子,一天到晚游手好闲的,教他读经他不肯,唯独喜欢钻在丹鼎房里炼丹,自己配了一个个丸药,有的甚至还能起死回生。”

卢蕤这口气,就是许元晖的九转回魂丹吊起来的,不然很可能已经死在霍家寨门口了。

“道长来漠北,是有什么别的意图?”

裴顗:“他和我随行,见我来找你,跟着我一起快马来了。”

卢蕤马上发觉不对,因为裴顗脱离了原来的使臣队伍来找他,所以周慈俭也跟了过来?这是什么道理?裴顗只怕是关心则乱,连这周慈俭什么来意也顾不上揣测了。

“道长,失陪了,我先去换身衣服。”卢蕤忙不迭拉开裴顗。

二人远去,周慈俭在原地自言自语,“没记起我来……萧麟振,你也不敢对他提起我吧?一旦提起,只怕这小芦苇会觉得你卑劣至极。人呐,就是喜欢在提起往事的时候,略过对自己不利的片段。”

卢蕤拉了裴顗一路,心提到嗓子眼,咚咚跳得耳膜直响,“这人你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小时候就认识了啊。”裴顗忍不住笑了出来,“更生,你这是怎么回事,紧张成这样。”

小时候?

“我觉得……我好像在晋阳见过他。”

“周道长是大周记录在册的道士,怎么可能有假?他也不是晋阳人,你是不是记错了。”

卢蕤一手抱着古琴,他方才带着裴顗走出密林,正握着对方的左手。粗砺的手感此刻从掌心传来,惊得卢蕤松开了手。

“抱歉,情急之下失仪了。”卢蕤低着头,“手上的伤,好了吧?”

“嗯,我还要问你呢,你身上的伤还好吗?应该还没好彻底,我那儿有药膏,是从凌云观求来的,用了后会销疤痕。”

“那你为什么不用?”

裴顗怔了怔,“你非要我说出来?”

卢蕤抬手做停止状,“好了,不说那些。这个周慈俭,我总觉得他路子不正,你可能觉得我草木皆兵,但我确实是……一种直觉吧。”

裴顗不置可否,卢蕤的直觉向来有点道理,然而一抬眼,就看见了许枫桥。

许枫桥抿了抿嘴,本就不厚的仰月唇此时成了一道直线。

若说没有嫉妒肯定是假的,不过碍于卢蕤朋友本就不多,若此时甩脸色,到时候三个人回京师多尴尬。

而且人家裴顗毕竟是老同学,说难听点,你不在的时候人家照顾了多少,贸然让裴顗保持距离,多冒昧啊。

许枫桥咳了咳,手摸索着下巴,“你们聊,我没什么事,你们确实该好好聊聊,好久不见了嘛。”

说完这句话,许枫桥觉得自己简直比后宫母仪天下的皇后还大度。

“聊完了。”卢蕤松开手,“琴,就给你了。”

裴顗本就是送他琴来的,怎好拿回去?“这就是给你的,闲来无事,弹一弹解乏。”

唠起这个许枫桥就不困了,“诶,这是‘洗玉浮珠’?那几个字我记得,许元……许道长会抚琴,一直跟我说这把琴呢,裴遂安,你家底可真厚。”

裴顗脸上闪过一丝惊惶,随即又保持了世家子的从容淡定,“还好吧。”

卢蕤本以为二人会针尖对麦芒,不由得松了口气,“阿桥,我们走吧。”

“不是,你真不跟裴遂安聊了?”

“……聊完了。”

“那我保人……”

“解决了。”

“诶这么快,你赶紧跟我说说……”

……

裴顗在原处看他们走去,仅剩的遗憾也越发消弭。其实不一定非得拥有,站在原处看卢蕤解开心结,恬淡自适,回到从前也挺好的。

即便那个陪着卢蕤的人不是自己。

殊途同归,不是么?裴顗喃喃道:“愿为双鸿鹄,奋翅起高飞。”

在他心里,无论官职高低,卢蕤都是月光下和桐花相伴抚琴的模样,而他也一直都是裴遂安。

文人相轻,王不见王,卢蕤是他唯一的例外。

“阿桥,你是怎么知道这把琴叫洗玉浮珠的?”他们回到毡帐,卢蕤整理完文书,好奇问道。

许枫桥指节叩了叩琴身的四个篆书文字。

“听许元晖提起过,四个字的琴名,我只知道洗玉浮珠……他的琴音难听到令人发指,偏生喜欢甩锅,说不好听是因为琴不好,要是有‘洗玉浮珠’这等绝品,肯定能成一代俞伯牙。”

卢蕤:……

“你的琴音还挺好听的,甩许元晖十八条街。我弹不来,也听不出啥高山流水的,这都是你们文人的玩意儿。”

话至此处,卢蕤噗嗤一笑。

许枫桥只恨自己说话没个把门的。当年他确实讨厌文人,繁文缛节,又天天在皇帝老儿面前呜呜喳喳,嘴皮子比真刀实枪还管用。

但现在,他不禁对文人的世界有些好奇了。想着,他握住卢蕤冰凉的手,“听不懂弯弯绕但听得懂优劣,你也给我弹好不好,不要只给裴遂安一个人弹。”

卢蕤颔首,膝上洗玉浮珠,光泽柔和,铮铮之声,犹如珠玉,“好,我还能教你弹。”

许枫桥心满意足,蓦地又想起什么,“哦对,刚刚我在林子里看见一个黑影,好像跟冯碧梧有说有笑的,客先生派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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