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葬岗的铁链声在识海里响了三天。
程筱瓷摩挲着鳞片上的刻痕,指尖沾满朱砂——这是方才凌夕颜用「溯源符」拓印的痕迹。血月下那句残诗此刻浮在黄麻纸上,字迹如剑锋破空:「璇玑落子处,故人...」
"师姐!船家说前边就是白苇村。"凌夕颜扒着乌篷船舷喊,发间银铃撞出碎响。
程筱瓷抬眼望去,江面漂来大片死鱼,鱼眼泛着诡异的红。九溟箫在袖中震颤,这次却不是预警——青鸾纹正贪婪地吮吸着腥风里的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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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的白苇村寂静如坟。
程筱瓷贴在祠堂窗缝,看着白日咳血的村民此刻整齐如提线木偶。他们割破手腕,将血浇灌在供桌那株七瓣妖花上。花瓣吞下血珠后裂开细口,露出层层叠叠的利齿。
"是《百蛊谱》里的噬心莲!"凌夕颜传音入密,"要取百年..."
"嘘。"
程筱瓷突然捂住她的嘴。供桌下传来微弱心跳声,与妖花吞血的节奏完美相合。九溟箫自行出鞘,箫孔渗出黑雾——这是吞噬活尸丹后的反噬。
凌夕颜却抽了抽鼻子:"好香..."
未及阻拦,她已舔上花茎渗出的金蜜。杏眸瞬间蒙上血雾,少女揪住程筱瓷的袖角呢喃:"娘亲...夕颜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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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花七瓣齐绽的刹那,九溟箫如饿虎扑食。箫尾青鸾纹咬住花茎,整株噬心莲被连根拔起。程筱瓷正要结印,突然听见一声中气十足的咒骂:
"哪个缺德玩意儿把老子从美人怀里拽出来的?!"
拳头大的翠羽鹦鹉从箫孔蹦出,翅膀扇在她鼻尖。这精魄竟还保留着前世记忆,爪尖残留的胭脂蹭上九溟箫——正是青楼里雪魄姑娘用的那款。
祠堂轰然震动。供桌下的陶罐滚出,半透明琉璃罩里,一颗心脏正在跳动。程筱瓷瞳孔骤缩——这是药铺掌柜失踪三年的女儿,胸腔空荡却面色红润。
鹦鹉突然炸毛:"快跑!这丫头被种了..."
噬心莲的根须破土而出,缠住程筱瓷的脚踝。九溟箫发出尖锐悲鸣,青鸾纹裂开血口,将整座祠堂的怨气鲸吞入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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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筱瓷的白发在怨风中狂舞。她看着掌心浮现的璇玑印记,终于明白九溟箫的反噬从何而来——每吞噬一次邪物,她与三百年前那人的羁绊便深一分。
凌夕颜突然清醒,朱雀绫卷住陶罐:"师姐!心口有东西!"
跳动的心脏里,半枚黑龙逆鳞泛着幽光。与乱葬岗那枚拼合,恰好组成完整的璇玑阵眼。
鹦鹉精魄突然噤声,豆眼盯着祠堂梁柱。那里钉着具焦尸,腰间玉佩刻着药铺徽记——正是失踪的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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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逃..."
陶罐里的心脏突然发出女童呓语。九溟箫应声炸裂,青鸾器灵虚影首次显形。它金瞳淌血,尾羽指向东海方向——那里正升起滔天黑雾,隐约可见龙形轮廓。
凌夕颜攥着留影石的手发抖:"师姐,这段要删吗?"
石面浮现她揪着程筱瓷喊娘亲的画面,背景音是鹦鹉的脏话。程筱瓷捏碎灵石抹去影像,却听见精魄冷笑:
"抹吧,等记忆全恢复时,你会跪着求我看这些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