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臻前脚刚走,秦恒之不顾身体状况一步一步挪出了慕王府。大门外,我立即冲上去将秦恒之接住。
我嚎啕大哭,恨不能杀了自己。
“傻孩子,哭什么?”秦恒之为我擦着眼泪,他笑了出来,“现在,我俩都出来了,该高兴才对。”
秦恒之这次伤得更厉害,一连三日高烧,昏迷不醒。半个月,秦恒之才下得床来。我们又在王城呆了一个月,在他身体好全后才起身回乌镇。只是很可惜的是,在府里为那燕作的画没有带出来,我一直为这事懊恼,以致秦恒之又来安慰我。
我们在乌镇又呆了两个月,秦恒之时时相伴在那燕身侧,为她拈花,为她作赋。毫无顾忌地嬉戏玩乐,展露出他平时不会露出的好玩,孩子心性的一面。
原来,秦恒之真心爱一个人时是这样的。
秦恒之,我一定会守护你的。
我暗自发誓,一定要强大自己,绝不让他为我或是为别人再妥协,再受伤!
回到燕国,我们先去了十方城整理货商,先后又用了将近一个月时间。到达平京时已近十月了,怡宁公主抱着已经七个月的小公子秦岱早早的在城门口等待着。秦恒之看着贤良温婉的妻子,将她与儿子一起拥入怀中,心中满满的愧疚。
秦佑对着秦恒之就是一顿训斥,训他枉为人父,孩子出生时不在身边,枉为人夫,妻子独守空房,枉为人子,不在膝前尽孝等等。秦恒之跪直了,任秦佑对他数落撒火。等秦佑训够了,抱着胖孙子的秦夫人欣笑着将秦恒之与怡宁赶回兰苑。
熟悉的房间被布置成粉粉的暖色调,看得出女主人是多么期待男主人的归来。自去年五月份离开之后,已有一年多的时间。
“夫君——”下人退去之后,怡宁羞赧看着秦恒之。
秦恒之走过去,一把将她抱起。
晚上家宴,秦夫人在一旁笑盈盈的,把刚上桌的大补汤给秦恒之盛上。
“?”
“大补的,”秦夫人笑道,“怡宁呀,你多加把劲,再给我秦家添几个孙子孙女。”
“是的,娘。”怡宁娇羞地看了一眼秦恒之。
秦恒之无奈,在秦夫人的慈爱的注视下,将一整锅大补汤给喝下去了。
秦恒之回来的第二天,赵臻便上了门来。恰巧怡宁正为秦恒之束发,赵臻倚在门边吹着口哨。
“怡宁妹妹春风拂面,看来是被好好地滋润过了。”
“臻哥哥,你又拿我开玩笑。”怡宁圆润的鹅蛋脸一下就红了。她放下梳子,道:“你们聊,我给你们准备茶点去。”
见怡宁踏着轻快的步子跑出去,赵臻欣慰笑道:“怡宁这一年多来想你想得饭都吃不下,人都消瘦了不少,见了都心疼。”
“——”秦恒之楞了下,瘦了吗?
“天天念叨着你,为你茶不思饭不想的,你该好好补偿补偿她。”赵臻并未走近,也不像以前一样随意坐下。他站在那里,踟蹰了一会儿,说道:“恒之,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秦恒之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看向赵臻,戏笑着说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吗?”
赵臻见此,心中长舒一口气。他也笑了出来。这几个月来他日日不能安眠,东宫与慕王府不断交替,伤害秦恒之的人从赵弘变成自己,每每醒来都是一身冷汗。此事给他的打击太大了。回到平京后他性情大变,一改往日花花公子模样,不再流连烟花柳巷。
他时常陪着贤王妃秦夫人前往城外的灵隐寺敬香礼佛。虔诚模样一度让贤王妃秦夫人以为他生了怪病,找了高僧来为他诊治。高僧看了一眼便一声阿尼陀佛,让赵臻在寺中修行一个月。此事一传开,引得平京城内议论纷纷。都在猜测这位世子是不是在北齐撞了邪秽,才被留住寺中。
一个月过后,赵臻从寺中归来,精气神好了很多,晚上睡觉也不再做噩梦。只是已经发生的事情不可能当做没发生,他宅起来了,终日呆在府中,若非有事绝不出门。但外面于他的传言则是愈演愈烈,各种不治之症加之其身。
太子以慰问之名来看望赵臻。赵臻所幸装病,床头摆着血盆,一屋子血腥之气,太子没呆上一刻就走了。第二天,宫中御医齐聚贤王府,纷纷诊了两圈才回宫复命。得知赵臻无碍老皇帝才松了口气。此事传了几个月落了帷幕,只不过另一个种传言在平京城内传得风声水起,那就是赵臻不能人事。赵臻得闻哈哈大笑了几声就不再理会。但贤王妃可听进过了,几番旁敲侧击,赵臻无奈道:“母亲,你放一百个心,儿子不会让你抱不上孙子的。只不过从前玩惯了,不知人生而为何物,现在总算是明白了些。”贤王妃见儿如此实在高兴,便想为赵臻张罗娶亲一事,但被赵臻制止了,只言他还有事情未做。
他去了军营,一连两个月未回府,昨日听得秦恒之回来了,才从军中出来。
夜晚,清醉楼的雅间,两人说着这一年来北齐与燕国所发生的事情,谁都没有提起那晚。但是秦恒之债务又增加了,因为满风得意楼陆千源的包年金半年前到期了,赵臻又给秦恒之续包了两年。
秦恒之一口酒直喷了出来,还被呛到了。
“要不我帮你给退了?”赵臻试探问道。
秦恒之擦着嘴摆手,“别,我会还给你的——”
“那你这金主要不要去看看那金丝雀?”
春风得意楼,秦恒之来到陆千源的住处,一个有池有庭的小筑台。来时,陆千源正在练刀,刀刀风劲,威力更胜从前。陆千源见秦恒之,收了刀。他是个不擅言辞的人,尤其之前对秦恒之又骂又恨,但人家保了他两年又两年,心里实在感激得不行。他倒了一杯茶,只道:“秦公子,喝茶。”
“陆大侠刀威更盛了!”
“托秦公子的福——”
气氛很尴尬,名面上陆千源是秦恒之包的男宠,但秦恒之从来没有碰他。只在两年前为了有个名头,秦恒之在他房里睡了一个晚上,之后两年间就再也没来找过他。秦恒之今晚也不打算逗留,寒暄了两句,就打算离开。但此次陆千源叫住了他。陆千源道:在这种地方虚耗一辈子,还不如一刀杀了他痛快,也省得背负一世娼妓的污名。秦恒之并未回复他,只叫他安心呆着,若有机会一定会将他带出来。
离开春风得意楼后他便去了贤王府。贤王早年间在战场上拼杀狠戾,落下不少伤,如今年纪大了,天气一有变化,身体就不得劲。尤其是下冰霜的时候,伤处更是痛痒难耐。十月天,书房便早早烧起了炉子,暖烘烘的。
秦恒之轻手轻脚进了书房,此时贤王正看着墙壁上一副巨大的地图,上面不仅有燕国,还有金,齐,宛马,洛汗,钢钣,毛球,蓝月等等数十个国家。这副地图整个燕国只有两幅,一幅在皇宫,另一幅在贤王府。
“在北齐呆了一年,应该长进不少,谈谈你的看法。”贤王没有回头,就知道是谁进来了。
秦恒之便松了手脚,大步走了过来。贤王于他不仅是导师,更像父亲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