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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Chapter 42·镜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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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关系。”他说。“没有关系,嘟嘟,你已经陪伴我很久了。”

他想起来那些有些惬意的、温暖的童年和少年时光,他们在大山里溜兔子捉蛐蛐,头对头从土地中拔出带着湿润泥土的土豆,一起并肩从学校走回家,互相交换穿彼此的衣服,时敬之的记忆那么清楚,他甚至能清楚记得工作后两个人莽撞搬运旧档案结果扑了一脸灰,还有那为数不多的几次暴力行动里两人都留下了伤疤,只是他用治疗仪去掉了,郑泊豪的疤痕却还是在的……他们是可以将自己的肩膀与后背与对方接壤的所在。

他们不知何时离开了单脚座椅,并排坐在沙发上,郑泊豪扑在时敬之怀里嚎啕大哭,他说“我感觉自己好卑劣,我也贪图你一次又一次原谅我”,时敬之不发一语,偶尔鼓励性地拍拍他的肩膀。

“我们每个人都要有自己的人生的。”时敬之这样宽慰他。

时敬之好像非常适合做一个聆听者和精神导师,他友善地接纳他人的垃圾情绪,再倾吐出最最温柔和耐心的话语。

“这不是你的错。”时敬之说:“小豪,你和我说过,要一起看看世界的大好河山,看看地平线上的太阳升起。但是其实也不必那么波澜壮阔,平平淡淡的每一天里,看过的每一本书,吃过的每一顿饭,都很好。我很感谢有你陪伴的日子。”

他不是不知道,有无数次是郑泊豪伸出手拉着他奔跑,他们像是两根平行缠绕的DNA链条,互相羁绊,互相帮助,一起挨骂,一起贪玩,再一起分享一份零食。

作为独生子,他们需要孤孤单单地看书,成为一直被拿来比较的作品,但是那太孤独,所以他们偶尔是哥哥,偶尔是弟弟,他们害怕友谊摇来晃去,就营造一段长久稳定的关系。所以这么多年以来,他们默契地彼此行成一个气场,维护那个气场,别人进不来,他们不出去。

“朋友之间都是相互的。”时敬之这样说。他们使出浑身的力气捍卫彼此,逃离狭隘拘束和寂寞浮躁的生活。一个叫“友谊”的茧是他们最最坚固耐用的堡垒。

“没有关系的。”时敬之说:“我没有感觉你抛弃了我,你只是出门一趟而已。”

他们曾经形影不离,亲密无间,后来像所有要长大的小朋友一样,挥手告别,彼此要在自己的人生上奔跑,前行,他们没有办法二十四小时待在一起,后来开始约定下次的见面,只是曾经说好要一起一起吃冰欺凌,坐滑滑车,看长颈鹿,毕业旅行,但是很多成为了不可能实现的约定。

因为他们在长大,他们必须要拥有自己的人生,可是他们依然互相陪伴,和这个世界上的家人一样。

可能就像是太过依赖家人一样,总是舍不得长大告别。

那场滞后的告别终于到来。

郑泊豪抽抽鼻子说:“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又要报名参加巡逻官选拔了。”

时敬之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会说什么,他轻声说:“是好事情,嘟嘟,我很为你高兴。”

郑泊豪又要淌眼泪,他说,“我还是觉得我特别坏,明明是我自己的事情,因为我也知道,你一定会真心和我讲恭喜。”

时敬之笑出声:“真的是好事情,我很高兴。”

“你会永远支持我、相信我、陪伴我、祝福我的,对吧。”郑泊豪看着他,缓慢而又沙哑地说着。时敬之忍不住看他,郑泊豪的眼睛真的黑,他在询问,却更像是许诺。

时敬之忍不住开口:“我……”

“泊少!”

当然会……

时敬之的嗓音卡在喉间。

“泊少!”一个年轻人跑来给郑泊豪倒了酒,热情洋溢道:“好久不见……”

他们的对话就这样被陌生人打断,再也没有了继续的必要。

当然会……

时敬之这样想着,紧接着他的思维仿佛抽离了,那样心不在焉。周围的声音全部远去了,隔着海水,在耳畔洒下一层隔膜。

虚拟系统的闭幕仪式进入了后半程,今夜的舞厅以海洋主题布置,人造阳光透过海水落下来,如同金黄色的屏风,舞池中央人声鼎沸。

郑泊豪喝多了,时敬之也喝多了,他神志不清地看到对方指着舞池的方向兴奋地说:“那我可要追了!”

时敬之随之看了一眼,闻命正低下身,整理薇薇安的裙摆,即便隔着那么远,只是看着背影,他都可以体会到对方的专注。

时敬之低垂下眼睛,不咸不淡地笑起来,然后对着郑泊豪,仿佛终于提起一点兴致地讲:“好。”

他又给郑泊豪倒了好大一杯酒,两个人一口闷。

虚拟系统的闭幕仪式远去了,喧哗的人声远去了,时敬之心里很空,也很累,还有一种烦闷、酸楚和愤怒夹杂的情绪充斥脑海。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郑泊豪说,“不管我做了什么,你总是在原谅我。”

时敬之久久注视着郑泊豪,忽然问:“喜欢一个人,是什么心情?”

“独占欲。”郑泊豪通讯器响了,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么问,下意识回答:“占有欲控制欲,男人都这样,劣根性。”

他随意看向屏幕,瞬间冷静下来。屋内的灯光闪闪烁烁,显得他的目光也忽闪不定。

时敬之听了他的话,没什么反应,只是更加沉默地喝酒,等郑泊豪发现,他已经喝光了三杯酒。

郑泊豪大吃一惊:“兜兜——!”

“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时敬之忽然捉住他的手,紧紧抓住他的手,目光灼灼地看他:“最好的朋友,那是不是…如果有什么瞒着的事,可以彼此原谅?”

“嘭——”远处餐桌传来香槟酒塔倒塌的巨响,郑泊豪没听清:“你说什么?”

“……是不是可以彼此原谅?”

郑泊豪心里打了个突,他以为时敬之察觉了什么,下意识回答:“当然。”

时敬之就笑了。他趴在桌子上,单手摊开,整个脑袋都瘫在手臂上,远远看着舞台的方向,一直傻笑。

郑泊豪不动声色地关上通讯器,他轻声说:“兜兜,你还记得你入学前的考试吗?我们学校每个学期开学之前的伦理测试。”

时敬之似乎喝醉了,完全神志不清,也不知道听到对方讲什么没有。

“沉船问题。”郑泊豪沉声说:“我们入学会做的题,假设有这样一艘破船,船上有家人,朋友,子女……你认为比较重要的人,还有你自己,这艘船就要沉没了,你需要选择,放弃这些人的顺序,你还记得吗?”

时敬之闭着眼,仿佛睡着了。郑泊豪的声音小了一些:“你总说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是因为我陪你打了一通电话。我还是不明白。我明明记得你参加过开学考试,一直以为你会十五岁去上学的,但是并没有,所以左思右想,我在前几天去学校档案室查看了你当年的入学考试资料。”

试卷很多,时敬之学习是很好的,因为他勤奋又努力。他提前完成了老师训练课程,按理说能过线的。最后,郑泊豪看到了他想要找的东西。

沉船问题。这个题其实很烂俗,而按照2080s的价值观来看,学校提倡尊重生命,热爱自我。

尽管答案五花八门,但是主流价值观中,大家最后留下的都是自己。

可是时敬之并没有。

他甚至没有写完题干。

他的卷子上只有父母的名字,郑泊豪,时敬之,老师,同学,还有个字迹模糊不清,被大片水渍淹没。

郑泊豪起身对着阳光辨认许久,才终于确定那是一个“门”字。

因为太潦草,连四边框都没写明白。

他问了那个考场的很多人,大家都已经毕业,很难在考试众多的学生生涯里单独回忆起某一场无足轻重的考试。最后终于有个女职员想起来,她说考试的时候有个男孩子哭了,后来直接弃考。

他一开始只是趴着,监考官以为他病了,就问他,你生病了吗?他一直不说话,考官问了好几遍他才抬起头来,原来他在趴着哭,等看到人家都在看他,他突然开始嚎啕大哭,因为扰乱了考场秩序,他被带走,后来直接放弃了考试。

女职员说,往年的确有心理脆弱的孩子会哭,但是哭得那么伤心的并不多见,最后一直抠着嗓子呕,仿佛真的有人死掉了一样,只是想想就受不了。

“我那个时候才第一次知道,人悲痛到极致的时候,哭是笑模样。

嘴巴要咧开又合上,发出桀桀桀的怪叫,像笑。”

“你还记得这个题吗,兜兜?你怎么选?”

他再次看向自己的发小。

时敬之安静地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因为姿势的缘故,侧腰的衣服紧绷绷地裹在他身上,懒散又克制。

莫名其妙地,郑泊豪忽然有了一丝怀疑,不着痕迹地打量对方,却发觉了些许不正常。他皱着眉头慢慢靠近对方,在明灭不定的灯光下轻轻凑过去,食指掀开时敬之的领口——

“嘭!”

“泊少!”又有人前来搭讪,他们热火朝天道:“好久不见啊太子……”

一楼大厅忽然传出骚动,人们忍不住抻头探望,虚拟系统中伸出一片片遮天蔽日的巨型海藻,有身形灵活的龟群从中穿梭而过。

薇薇安这一组运气比较好。她低下身,恰好看到一只小乌龟咬着自己的裙摆。

闻命起身将乌龟放进她手心。

“怎么样啊泊少!隔壁新来了几辆限量舰艇改天去看看……?”

“小敬?!”

时敬之在听到噪音后站了起来,他垂着眼,手在桌上撑了一会儿,才如梦方醒,紧接着他突然往舞池走去。

小敬!”郑泊豪趴在吧台上伸手叫了一声。

时敬之没有听见,反而是他走出几步以后,仿佛才记起有郑泊豪这个人,若有所察地向这边望了一眼。

郑泊豪本来还想再叫一声,声音却哽在喉咙中了。

时敬之目光平静地望过来,领口不知何时被扯开,在昏黄的灯光下,露出明晃晃的脖颈。

那是一枚吻痕。

郑泊豪心里猛然打突。

他觉得有什么不太对劲,刚想再看过去,身前的人群中传出了一阵喧哗,有参加宴会的小孩子撒了果汁,现场一顿鸡飞狗跳。

对面的人若有所察,抬头向这边望过来,郑泊豪猛然和对方对视,那人揽着佳人轻姿曼舞,目光如刀。

郑泊豪被定在原地。

时敬之转身继续走,他跌跌撞撞,完全不管裤腿被地上的汁水溅到,艰难在人群中穿行,郑泊豪再次急切起身,又被新涌进的信息牢牢钉在原地。

他拿起通讯器,一直举着,直到它承受不住,脆弱地咔咔作响。

太吵了。时敬之混混沌沌,前阵子的耳鸣似乎有些复发,他的脑子里嗡嗡直响。

“道德会杀死欲望,但是欲望不会骗人。”

薇薇安这样说。

“是可以彼此原谅的。”

郑泊豪这样说。

他就这样一步一步往前走。

时敬之接连撞了好多人,他迈不动步,特别烦躁地伸手去推,又被人叫了好几声,他唤回神智去看清对方的脸。他这时候忘了笑,抛弃礼貌又疏离的笑,冷着脸烦道:“明明哥让开……”

“你怎么喝了这么多!”范铭明找他找了一圈,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喝酒,简直要疯了:“时老师和师母已经在前厅致辞了!你要去献花合影的!Arthur!”

“我没喝多啊…”时敬之摇摇头,他用力去挣脱:“我喝酒都拿量杯算,以前算过,这个喝法喝不醉。”

“你这个样子怎么去合影献花Arthur!这么重大的时刻!时老师和师母人生的高光时刻怎么能少了你!”范铭明一把抓住他的手肘:“跟我去洗手间换衣服洗把脸!你清醒清醒!”

“我不去了……”时敬之摇摇头,推了好几把推不开,他猛然拂开对方的手高声说:“我不去了!谁爱去谁去啊!”

“嘭——!”

范铭明撞翻了志愿者的酒盘,酒杯砸了一地。

“致辞有什么了不起?!合影有什么了不起!我不稀罕!”

时敬之厉声道:“我不稀罕!我受够了!”

范铭明目瞪口呆,他忽然板着脸严厉道:“你说什么胡话!今天有多少人在!为了这个仪式我们准备了多久!”

“不缺我一个。”时敬之垂着眼用力钻进人群:“不缺我一个,我就是个虚有其表的装饰而已。我没有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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