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妤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成繁:“文总和你,是伴侣关系吧。”
他不是在问,而是在客观描述。阮妤即将脱口的两个字扼在喉间,既没否定,也没肯定。
会这么说的,只能是在文迟彦请她假扮情人出席各种地方时,某些其他在场的人了。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成繁当然不知道她在想的东西,继续道:“有幸见过你与文总同行。”
既然陈阿姨说成繁是在医疗器械企业就职,那么。
“你是在凛瑞工作吗?”
“对,那次视频会议里出声的人是你吧。放心,公司其他人只知道文总有伴侣,不会知道你的身份。”
方才看见文迟彦时的那场景在脑中挥之不去,她现在才反应过来,离得近些那几人里还有李心佳。
难怪那次李心佳会找她说起文迟彦,原来不止是见过,还和他是同一个圈子里的人。
成繁:“这个宴会,来的人基本上不知道你和文总的事。”
阮妤转头看他,等着他的下文。
“母亲不关心除了我以外的其他同性同辈,所以不清楚,冒犯了你,我替母亲向你道歉。”
“啊,没事没事,我没在意。”
阮妤发现,成繁看她的目光里参杂的东西,不像只是来为这件事情道歉。
“先前你们共同出席过不少活动,那个圈子和这里的人交集不多。在那边,很多人听文总介绍了你,其他人对你们的关系也都心照不宣,但这边。”
他停顿了几秒。
“没有听说过你。”
话外之意,文迟彦在两个独立的圈子里,对她的态度并不公等,目的不明。
阮妤听完,低头望着楼下不远处的喷泉,在阳光的映衬下流水如金线,水落回喷泉底部,再流向喷口,周而复始。
她听懂成繁的意思了,心里某些存在已久的堵塞一瞬间畅通,那些偶尔的疑问似乎得到了几点猜想。
她垂睫,盯着楼下的灌木,说:“明白。”
成繁语气依旧平稳无波:“先前与你没有交集,刚刚才得知你是黎忖阿姨的侄女,而我母亲对黎阿姨的感情很深厚。我的话不中听,抱歉。”
阮妤知道,他看得出她虽然跟表姑关系好,但终归不是他们这些人中的一员。
“谢谢,不过请你放心,首先我不在乎跟人有什么阶级差距,其次,我和他之间的关系,没有想象的那么不可或缺。”
结束谈话后,成繁为了避免陈阿姨的盘问,带阮妤在花园里逛了许久。
直到表姑打电话来,阮妤才跟成繁一起去大门口找到了表姑。
表姑联系到的司机在几米外等待,陈阿姨见他们两人一起过来,笑得合不拢嘴。
“走吧,等看着你们走了我再带成繁离开。”陈阿姨一边说,一边往表姑的车边走,刻意留阮妤和成繁并肩走在后。
表姑先上车,阮妤再次跟成繁道谢,陈阿姨借机两手分别搭在两人肩上,让他们的距离看起来极近。
陈阿姨还在和成繁不停地说着话,阮妤礼貌地听。
某个身影从很早就从余光里出现,隔了不近的距离,到此时还是一动不动,阮妤对陈阿姨笑着点头,随后不自禁看过去,止了笑。
血液瞬间止住流动。
那黑影是文迟彦。
他定定地,在看她,没有因为她发现而看一边。
太远了,她看不清他的脸,不敢猜他的表情。
“陈洁啊,快放我宝贝侄女回来,就这么急着推开你老儿子呐。”
阮妤移开眼,跟陈阿姨道别,上了车。
表姑在她面前挥手:“妤妤?”
“啊?”
“魂不守舍的,干嘛呢,真看上你陈阿姨那儿子了啊?”
“没有啦,成繁更像个亲哥哥。”
表姑笑出声,抱着手臂往后一靠:“反正你怎么想我都支持,看不上更好,自己多赚点钱自己就能逍遥快活一辈子。”
阮妤表示赞同。
*
一下午阮妤都陪着表姑,吃完晚饭表姑把她送回望河湾,才去酒店。
阮妤路上问付孟箐能不能去她家暂住几天,付孟箐这时回过来消息:
【当然好啊呜呜呜,快来快来,等你画完稿我们投屏看电影!】
阮妤回完,直接在线上从生鲜超市里预定了不少付孟箐爱吃的东西,送到付孟箐家。
她得先回家拿数位板和电脑。
成繁找她说完那些话,她在想通一些疑惑后,原本心里畅快不少,可没过多久,就再次堵了起来。
这次说不清道不明,很奇怪的感受,逐渐占据了她整个身体,以至于下午表姑都问她是不是累了。
最后唯一明晰的是,她不能再不清不楚地跟文迟彦住在一个屋檐之下。
她今天才反应过来,她不清楚文迟彦的交际圈。
甚至从来没有听文迟彦提起过他的感情经历。
无论是过去的还是现在的。
成繁说的那些话,还有在宴会上离他很近的女人,无一不在提醒她。
这段时间是她昏头脑了,竟然就这么答应他。
到家门口时,一切平静,文迟彦一定还没回来。
阮妤输密码开门,屋内是暗的。
幸好。
她背身关门,却在转回来的一瞬间被什么东西拥住,吓得大叫一声:“啊!”
待大脑反应过来这是个人后,环在阮妤腰上的手已经收得更紧。
她奋力去推,那人却丝毫不受影响。
被吓到那一瞬间上涌的气血还没平复回来,她有些恼:“文迟彦!”
然而没有作用。
她的脸贴在文迟彦的胸口,很清晰地感受到那大幅度的起伏,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她察觉出他又不对劲了。
“你要干什么松开手再说。”
以前没觉得,但此刻她整个被环绕在他的身体前,两只手交错握在腰窝,紧得像是想要将她碾碎了。
但很神奇,还是不会让她觉得难受或者疼,只是很紧。
她怀疑这人笔挺的西装里面会不会是一身腱子肉。
温热的鼻息扑打在她的脖子上,文迟彦久久没有动作。
屋内开着恒温空调,阮妤穿得也厚,加上面前这人周身都烫,她几乎要热出汗。
“文迟彦!”可他像听不见声音一般,阮妤索性放弃让他松手了,“算了,你要说什么现在说。”
很好,这时候才松了点力道。
不对,怎么又朝着其他方向靠近了。
在她眼里这人只是一团黑影,那黑影放开她不到一秒,又朝着她的脸凑来,猛地贴紧,吻了上来。
阮妤来不及避,腰上搭着的手又抚上她的后脑勺,不断加深这个滚烫的吻,断绝了她任何后退的方向。
她只能狂锤他的肩膀,偏偏这人死不撒手,剥夺着她的呼吸。
大脑一片空白,失去充足的氧气,整个人都发晕,她抵抗不住,脱了力。
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虚幻的世界里只有嘴上触感是真实的。
不知过了多久,她换上气,找回一丝清醒,对着文迟彦的下唇狠狠咬了下去。
趁他松力,她使力推开,跑开拍亮了灯。
阮妤还有些站不稳,撑住墙,直瞪门边的人:“你疯了?”
文迟彦缓缓转身,手指刮过她咬的地方,刮出一片鲜红。
坏了,太激动没控制住力气。
阮妤刻意不去看,只盯他的眼睛。
他的瞳孔似乎比以往更黑,只扫一眼手上的血,然后看向她。
没看错的话,他还翘起了唇角。
她愣了片刻,随即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今天去哪了?”
“我不是早上就说了吗,接我姑姑。”
“是吗?”
阮妤很快反应过来,猜到文迟彦是只看到她和成繁站得近。
但是和他有什么关系。
她冷静地说:“我看到你了,在宴会,我的确是和姑姑一起去的,怎么了?”
“成繁?”
果然是,他就是为这事才这样?
阮妤理了理头绪,走上前几步,说:“你提成繁干什么?”
“我提他你不高兴?”
她莫名担心起他会不会又去找成繁,像早上罗际周说的那样,尽管她还是不清楚他去找罗际周做了什么。
“高不高兴还得看你怎么解读了,你刚刚这么不理智,就是想说成繁?”
“我很理智。”
“个屁。”阮妤怼一句,然后补上,“成繁跟我没关系。”
她想到文迟彦那天说的话,定了神色,走近了说:“不过,你现在这样,跟你自己说的话完全违背。你当时说我喜不喜欢你无所谓,这么说,我跟谁相处,跟谁挨得近,跟你没关系吧。这是你自己提出来的前置条件。”
文迟彦显然猜不到她要说的这些,没有要开口的迹象。
“再说了,事事都要讲究公平,我从来没有过问你的私事。我根本不清楚你到底还和谁保持过我们现在这样的关系,我认为我们都需要冷静一段时间。”
说完,阮妤立马转身,三步作两步跑上楼,把东西装在包里,径直往楼下走。
她才走下楼梯,就被一只手拉住,送进怀里。
“松开!”她暂时不想听他说别的,趁他开口前奋力挣开,“对不起,是我不考虑清楚就答应你,但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再待在你家。”
她跑出去,关上门跑下楼,打了车直奔付孟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