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应该焚过檀香,空气里都带着一种佛性的沉寂。男人眉头蹙起,表情更是难以描述,眼见就要告吹,蒋孟鸢打起退堂鼓。
“想现在看?”
她惊疑片刻,低低小嗯一声。
蒋孟鸢用手挡脸,通过指缝偷看。现在是大白天,能看见更多细节,她还是要装装矜持的。金属叮响声停止,得到允许后,她才怯怯挪开。
男人已脱了马甲外套,只穿了件深灰色衬衫,顶端两颗纽扣微松,面色端正儒雅,却与接下来的动作毫无相关。
他洗手作羹汤,但不影响那双修长无暇的手,手指骨节分明,羊脂玉般的白,顺滑美如画。他的表情淡定从容,安静得跟喝水吃饭一样纯粹,手背青筋却扭扎成团,在起伏平复间来回打转。灰色衬衫领口敞开,随呼吸露出深邃的沟壑。
他明明工作很忙,却能练就这般深度,平时应该很自律。这地她只枕过,却没摸过。那鲜嫩的光泽,她惦记有段时间了,但一直找不到机会把玩。
这番视觉冲击,对蒋孟鸢来说,太过刺激,脚底一软,大腿撞上后方桌沿。男人长睫一掀,视线往她身上定了几秒。这显得她没见过世面,心一横,她干脆坐在桌子上,独自欣赏起来。
周逸哲嘴角挑起眸晦暗不明的弧度,贴心地嘱咐她往里面坐点位置,以防她摔下来,还要他分神去接她。
蒋孟鸢抓着桌沿,耳根渐红。
“以前你自己有处理过吗?”他的心脏也过于强大了,居然能这么平声静气地问她。
“我怎么可能.....?!”她后来意识到嘴快了。
他抬手解纽扣,悠闲地轻提起来,漏出点肌肤,“和他分开,也没有过?”
蒋孟鸢一顿,过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
当初撒的谎,也无法撤回了。她追求公平,仿佛只有编造出一个曾经来,心里才能平衡一点,平衡掉他心里还有白月光的事实。
她微低下头,“没有....”而且,自己弄不是很奇怪吗?
周逸哲不冷不淡地笑了笑,“要不要走近点看?”
蒋孟鸢惊讶,大脑甚至有点缺氧,他这种大方,让人抬不起头。这就是年长者的优势吗,居然能这么脸不红心不跳的。
她唇颤,拒绝他的盛情,“...不用了,我见过的。”
她提过在英国的事。
她出国时,也才十八九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因为这方面缺少经验,异国他乡,只有她一个人,又不怎么设防,很容易被别人哄骗。
学校安排的生理课,她估计也是光顾着玩,混过去了。
蒋孟鸢比他预想的还要可怜。
遇人不淑外,也没有良好的家庭教育。
周逸哲抬手,抓拉住她的手腕,耐心地把人拉引到他腿上,“好好看着,晚上我要看到你的成果。”他像个划定论文主题的导师。
蒋孟鸢感觉身体好烫。可她要是现在离开,他晚上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看又不是,不看又不是。纠结一番,她只好安分地坐着。
他轻搂过她的腰肢,从旁教导她一套完整的流程。如何提拔与调、激励与回路。他说得简单,足够让她理解。他的声音像一台老留声机,伴有明显的颗粒感,越听越想听。
他四平八稳的动作,撞上她懵懂无措的表情时,他的呼吸逐渐加重,小幅度把她楼近了点距离。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看见他的腹肌,向上卷起一点灰色衬衫。
嗯...很优秀的人鱼线。
虽美,可她也坐不下去了,喉咙干得发痒。
“还....还要多久啊?”
他知道腿上的生物等着急了,大手往上攀,男人掌箍她的后脑勺,直往下按,他吻住了软嫩红润的唇,往里蘸取她的口津。他的嗓音浑浊,带着粗重的喘息声,“借点火。”
他和她的手做了交换。
蒋孟鸢毫无准备,掌心碰到一片滚烫时,瞪圆了双目,低骂声也被堵在喉咙里。
“学会了吗?”他仰头舔-弄她的舌尖,听她嗯嗯两声,他满意地扬了扬眉梢,然后手指顺拐,钻进她的衣摆里,“宝贝,你真棒。”
“.....靠了——”
一说脏话,她就被吻得丧失说话权,声音一卡一续的。
“在怪我?”周逸哲面色如常,眼微却噙着抹微不可见的坏笑,“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拒绝呢?”
蒋孟鸢内心唾骂他,真是该死的狗贼。
本来是她玩他的,结果现在变成被他玩弄了。
听窗外在下雨,她揉了揉眼,不知什么时候被抱到床上的,仔细看,是一套睡衣。材质丝滑、裁剪精湛,明显是个高级货。
很神奇,来时,衣柜里只有她寥寥几件。
现在,被塞买了各季新品。以长裙居多,长度过膝,都是周逸哲带回来的。标签上的各国语言,昭示着他没和她透露过的行程。
他好像念着她,所到之处,会捎带上几件。买的时候,也没问过她的意见,虽然也不丑就是了。
床头灯亮着,转身时没看见周逸哲,估计是走了,睡前他曾说晚上要赴个酒会。
口干,她下地穿鞋,走出卧室。开门一瞬,客厅光线刺眼。
周逸哲穿了身白衬衫,单胳膊拿着钢笔签字,一口流利的德语,像是个低沉上了年时的老蟾片。薄薄的镜片折射出明亮的光圈,这还是她头次见在家办公,头顶灯光打落,那只手处在阴影和灯光交界处,有种模糊的禁欲感。
他的手大只,虽冷,却有力,很有安全感。
当他看过来时,她一抖,被抓包了。
下一秒,她想起今天的澡是他帮忙洗的....
“我在开会,想喝水自己倒。”
他忽然出声,蒋孟鸢吓了一跳。
见状,男人轻声对她说了声抱歉,刚睡醒的人,身体醒了,脑子未必清醒,暂时受不了外界强烈的刺激。他微侧眸,通过镜片,漫不经心地打量她一眼。
那身黑色睡裙,衣料贴身,包出了紧实的曲线。
蒋孟鸢口干到喉咙发苦,也不知睡了多久,意识有点飘忽,她自顾自倒半杯热水,兑着冷水喝。耳边中德语切换流利,期间还有几句英语和俄语,应该是一个国际会议。周逸哲曾说他只负责周家的一小块商业版图,由此可见,他家的产业可能早已覆盖了全球。
也难怪,温青当初那么喜不自胜了。
蒋孟鸢看他在忙,低头耍手机,未免打搅他,她刻意关小音量。平日无聊,她靠刷短视频打发时间,也不会刷太久。直至,刷到一个直播间。
?梁文生。
原来他是个游戏主播。和现实中的性格不太一样,在直播间里,他说话幽默,思维跳脱。听他租房的趣事,她觉得有意思,勾了勾唇。
“过来,我和你说件事。”
他不会听出来了吧?他们也才见过两面,有这个可能吗?不会吧...
被他这一看,脸上的笑容直接冻在嘴角,蒋孟鸢把手机锁屏,强装镇定地朝他走去。
内心祈祷他没生气。
她低头观察他的表情,资历太浅,什么也没读到。
“下周陪我去个酒会,”周逸哲面不改色,抬手揉捏她的臀部,“后一周,我们去南缘寺,这样安排,可以吗?”
他人长得好看,声音也好听,她忍不住多看几秒,竟没留意到他的动作,等反应过来,身体抖一激灵。
他在干什么?
蒋孟鸢急忙低头,以防视频里的人听出声来。明明是这样难以启齿的事,他却淡定得不像个人,还在谈吐流利,条例清晰地回答别人的问题。
是带有惩罚性的抚摸。
时不时用了点力。
蒋孟鸢站不稳,几近痉挛,她觉得自己这样好奇怪,还不争气地流出泪来,撑在岩板边,连声也不敢出。侧头看向男人,他身上白净的衬衫,有点透,他胳膊、胸肌,美好的肌肉线条、干脆流畅,充满了男性荷尔蒙。
那套衬衫也不小,根本困不住他的肌肉,几近挣出囚笼,纽扣好像随时能爆开。
她不是明艳的长相,但也不算寡淡,斜眼看人时,睫毛上翘,加上她弓弯着腰,别有一番勾人的韵味。周逸哲微挑眉梢,抬眸静静看着她,“蒋孟鸢,回答我。”
她说想睡他,就该把心思用在正道上,可她的眼睛总往别处看。那张甜腻的小嘴,时不时蹦出几个陌生男人的名字。
他知道她不安分,狡黠,谎话连篇,连心也不在他这里。可他接受不了她骗他,她总以为他不会发现,不会生气,一再挑战他的耐心和底线。
他是喜欢她勾人,但厌烦勾她的骚男人。
他的鸢,实在太不乖了。
周逸哲勾磨着蕾丝,笑着问她。那不是温柔的笑,冷飕飕的直蹿入她的脑子,头皮发酸,
“....好。”她微喘气,竭力忍耐,声音被掐得稀稀拉拉,“你安排的我都喜欢....我会去的...额....你还要多久啊,好了吧?”
她崩溃地想,再这样下去,她会坏掉的,心理上的,从根部开始堕落。
熬不住,鼻间突然闷哼出声。
蒋孟鸢慌乱,扭身想逃离,她难以接受现在的样子,断断续续道:“你不是要去酒会?不怕迟到。”
“你这是在下逐客令?”
“...我只是怕你迟到,别人说你坏话。”
他抽手,面无表情地拾起钢笔,继续看屏幕。他手抽离时,蒋孟鸢心痒了一瞬,比她预计得短暂,居然冒出了这样不甘的想法。
挺身时,她复看他一眼,忍不住想,他这样的人可能做什么事都能成功吧....心境是如此强大和镇定,仿佛什么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有极强的自控力,不会过分依赖某种东西,泛滥成瘾,即使偶然沾染,很快就能舍却。
她是喜欢他的,她多少有点幕强。
她喜欢他的身体,也喜欢他骨子里透出来的安稳。
现在想想,她初恋的起点太高了,乃至于,后面再遇到的人,都没能让她这样挂念。
五六年过去了,蒋孟鸢以为自己把他忘了个干净,结果还是栽了回去。
男人突然站起身来,朝她走去,吻了下她的唇,他的呼吸就变沉了,他看着她,摘了眼镜。
蒋孟鸢被这吻吻得有点懵,后缩,“你不是在开会?”
“结束了。”
这么快?
他俯身,用舌头轻舔她的唇珠。她刚洗过澡,身上都是淡淡的茉莉花香,刚睡醒,她的身子软极了像个棉花糖,散发出浓郁的奶香。他忍不住咬她的下唇,也许是气她刚才的眼神太勾人,气她曾经也这样看过别的男人,更气自己。
他这次吻得很克制,只停留在表面,没一会功夫,就停了。
蒋孟鸢匀稳气息,看他站在面前,影子盖了她全身,哪怕是隔上一段距离,她仍觉得没脱离他的狩猎范围。
“周逸哲,问你个问题。如果一早要和你订婚的人,是我,你还会和我订婚吗?”
就算没有蒋星葵,周家想要联姻也会找符合他身份的千金,而不是她这个小门小户出来的穷学生。
选蒋星葵,一是外形条件合适,二是周逸哲愿意。
无论怎样,根本轮不上她。所以只能是假设,天马行空的伪命题。
“不会。”
蒋孟鸢垂眼,一副理应如此的表情。
周逸哲抚摸她的上唇,“失望了?”
她一脸淡然,一早就明白的事,“没有。你确实更适合高门第的,千金小姐。”
周逸哲抬手,手掌虎口扣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头正对自己。那双淡漠的眼睛,此刻如鹰隼般发出寒光,直直俯冲而下。
她的嘴唇软,舌头也很舒服。
听她呜呜闷哼,他吻得更用力了:“如果是你,我可能会考虑,直接和你结婚。”
如果她不了解那枚鸽血红,或许真的会信。
蒋孟鸢仰面,微张开唇,湿润的舌头交叠纠缠,她伸手抱住他,争取有限的温暖,“可我不一定嫁你。”
他两度出国,足见她在他心中的份量。只要她肯,他一定会排除万难,和她在一起的。
她虽难过,但也理解他多年栽树的辛苦。
蒋孟鸢从小就明白,世上的感情,是很难长久下去的。更何况,他们这种建立在纵欲之上的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