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未期本想让楚秋池在床上多躺会儿,自己去忙这些便好,但想到要离开不知多久,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楚秋池给钟未期束好发,指腹无意识摩挲坐在梳妆台前的人的颈侧。
他每次不安时都喜欢搞点小动作,这个习惯只有钟未期知道,钟未期也不打算告诉他。
钟未期侧了侧身子将人拉倒身前,抱住楚秋池的腰吊儿郎当地说“别担心,好歹是能跟你过招的人”
说完后还故意用手挠了下那把细腰。
“别闹我”楚秋池嗔怪地将腰间的手拍开,又突然想起些事情。
“四年前圣上御赐的府邸,钟涧逐没在里面留下什么他的把柄吧”
钟未期被占据身体的事情楚秋池没跟人说过,云山他们五个也没刻意说,不过他也知道那几个人多多少少猜到点。
但不管怎么说,这事对其他人都太玄乎。那五个人信是因为亲眼见过左漓和洛寒,可圣上没有。
钟涧逐要是在四年时间里做了些什么,留下些什么,罪名只会落在钟未期头上,谨慎些总归是好的。
“之前让江泱去搜过,没什么东西”钟未期说着顿了顿“那混账玩意儿虽然不是人了点,但对那些容易被砍头入狱的事情却一个不碰,倒是给我们省下了不少麻烦”
楚秋池似乎是在想四年里钟涧逐的所作所为,好像的确没做什么大事“府邸你打算怎么处理”
且不说圣上御赐谁都不清楚里面被安了些什么东西,单说钟涧逐在里面住了几年,钟未期都不可能再过去住。
从回来后,他也一直是在将军府里跟父母住着。
“放着,别让其他人钻空子进去就行”
两个人都赞成这做法,楚秋池随手将自己的头发绑好,就跟钟未期去了屋外。
云山和江泱凑在一堆说话,宋青壁跟太子,段戏生待在一起,又伸手从段戏生接过了包袱。
“收个包袱还要别人帮?”钟未期径直走过,挑了挑眉。
宋青壁这次还没来得及反驳,反倒是范如晔抢先开口“给你们备了点抹了悸砂丹水的银针,这小子跟戏生学了些暗器手段,身手还行”
楚秋池看了眼那布包,悸砂丹是二皇子弄出来的,现如今二皇子因为残害手足早已倒台,没想到范如晔想办法把悸砂丹的配方搞了过来。
这配方那么多年都没传出来,估计费了不少功夫。
玄城那边局势紧张,钟家作为主力今晚就得走。
楚秋池将自己腰间的玉佩解下来,系到了钟未期的腰间“这玉佩也算是救过我一次,你带着别丢了”
他没有明说,但钟未期听明白了。
这块玉佩把你带来救了我的命,我将它交给你,若有差池便将我带去救你的命。
他的秋池哥哥,总是在暗地里关心人。
钟未期很想将人抱进怀里亲亲,但顾忌到旁边还有人,终究是忍了下来。
他悄悄抬手捏了捏楚秋池的指节,在楚秋池看过来时勾唇笑起来。
“秋池哥哥给我系上的,绝对丢不了”钟未期说着低头凑过去压低声音“我也丢不了”
似乎是被钟未期的承诺逗笑,也或许是安心后的欣喜,楚秋池没忍住弯了唇角。
“你该走了”楚秋池指尖抵住钟未期的胸膛缓缓往上移,停在了喉结处,眉眼上挑,看起来勾人的紧。
两人之间像是有条隐匿的线,似断非断,但凡哪一方认输,那根岌岌可危的丝线便会彻底断开,再也无法阻止二人间的碰撞。
钟未期定定看着无所顾忌挑逗自己的人,在心里暗自爆了口粗。
要命。
他握住楚秋池不安分的手腕,说话时声音极低,听上去还有点哑,像是极力压制些什么。
“都要走了,别勾我”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其他人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楚秋池被钟未期挡着,钟未期的身形挺拔高大,看上去像是将楚秋池圈在怀里。他微微俯身,从外人的角度看去,他们倒像是在接吻。
听见钟未期话里毫不掩饰的欲望和警告,楚秋池勾唇将手抽了出来。
“钟小将军定力真差”
这话没多少责怪的意味,尾音微微上扬,反而带着点纵容的意思在。钟未期听见后没忍住又捏了把楚秋池的腰。
“只对你定力差”
楚秋池一直都知道钟未期这人在欲望上很能忍,对感情也很专一,从前那么多人想给钟未期塞莺莺燕燕,无一例外不是被赶出来,送人的那些个大人物甚至不少被钟未期甩过脸色。
吃力不讨好,后来其他人便也歇了送人的心思。
他有时候也猜想过,若钟未期一辈子不动心,说不定压根就不会出现把持不住的情况。
大概跟清心寡欲的和尚也差不多了。
只是他没想到,这位和尚真产生欲望,能这么强势不容拒绝,花样也多。
两次做到最后,楚秋池都觉得自己要死在情事上。
楚秋池抬脚踹了一下钟未期,扬了扬下巴“申旭等你半天了,还不去?”
似乎是不满楚秋池赶人,钟未期去之前挠了挠他的痒痒肉。
弄得楚秋池差点不顾形象笑出声来。
幼稚,看着背对自己的人,楚秋池没忍住在心中暗自腹诽。
“钟将军传信说已在城门处,大人直接前去便可……”
楚秋池走近时就听见申旭帮着钟伯父传话,他站在一旁等他们谈话,看了眼城门的方向。
心里有点烦躁。
把人送到城门时,那股烦躁更甚。
当年那事给他心里留下了不少的阴影。
也是送钟未期出征,本以为得胜归来后便可以多休息段时间,那时的两个人都只以为是短暂的分别。
谁都没想到差点阴阳两隔。
楚秋池不得不承认,他不希望钟未期离开自己的视线。
这股情绪来得极快也格外难压下,就连其他将士也感觉到了这位大人的低气压,下意识离远了些。
楚秋池向来不是情绪外露的人,他很会隐藏自己,但在关乎钟未期的事情上,这个能力却完全派不上用场。
连聊胜于无都谈不上。
钟未期知道楚秋池心中不爽,也知道这不爽源于什么。
他看了眼还在整顿的军队,拉着人的手钻进了一个窄巷。
楚秋池被压在墙壁,眼前是钟未期凌厉的下颌线,往下移几寸就能看见这人的喉结,那里还留着自己的牙印。
是今日情不自禁时咬的。
钟未期微微低头,亲昵的用鼻尖蹭蹭楚秋池的侧脸“不会有第二次”
他没有明说,但两个人却都心知肚明。
那根扎在他们心里的刺,早在前段时日就被拔除,哪怕针眼始终还没好全,但总会有那一天。
旧日的伤口会慢慢愈合,再也不会有新的尖刺。
楚秋池将乱蹭的人推开了点,也不知是为了发泄还是其他,竟直接抬手捏住钟未期的下巴迫使他抬头,咬住了喉结。
没有收敛力道,新旧咬痕交错,缱绻又暧昧。
钟未期看着这种类似于圈地盘的做法,说话的声音都没忍住有点飘“秋池哥哥这是愿意给小的名分了?”
楚秋池扫了眼牙印,懒懒地抬眼盯着人一字一句说“不给你名分,等着你在玄城到处招惹人?”
钟未期其实没想到楚秋池能说这话,楚秋池虽然占有欲强,但很少这么不遮掩的吃醋。
他们两个都知道对方不是朝三暮四的人。
吃醋也都只当是个小情趣。
楚秋池的眼睛很好看,好看到每次都能无意识让人忽略那张漂亮到妖冶的脸。
被这么一双眼睛盯着,钟未期有点喉咙发干。
只不过眼睛主人明显没有自己过于勾人的认知,视线始终不曾移开。最后还是钟未期先败下阵,抬手盖住了楚秋池的眸子。
“别看,再看就走不了了”
楚秋池睫毛颤了几下,猜到钟未期大概又被自己弄得欲.火焚身,没忍住溢出声笑。
两人没在巷子里躲太久,毕竟还有人等着,而且孤男寡男又情投意合的,钟未期实在不太相信自己的定力。
在差点擦枪走火时,楚秋池将人推了出去。
他们时间卡得很准,出去时军队已经整顿得差不多,可以出发了。
钟未期的马在钟寒青旁边,江泱和宋青壁在钟未期身后的马旁站着,只等钟未期上马,就可以跟着上马离开。
而云山站在江泱身旁,不知道为什么耳根有点红。
几年未曾送过谁上战场,楚秋池有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看见钟未期骑在马上对自己安抚笑笑时,突然觉得不需要说什么了。
什么都不用说,哪怕分开,也不过是暂时的。
会再见的。
“吃点?”
眼前出现个烧饼,楚秋池看见带着薄茧,五指修长的手,收回望向城门的视线将烧饼接过。
“我还以为你会搬到太子府邸”楚秋池咬了块饼,转头看向段戏生。
两个人转身往太傅府走去,段戏生笑了下,声音听着格外干净,是让别人听起来很舒服的音色。
“听云山说,秋院以前很冷清。”
他顿了顿,只说“住哪都一样,我还算熟的好友都在秋院,也懒得搬了,秋池别嫌我就行”
楚秋池也跟着笑起来,他知道段戏生是不希望自己又回到从前一个人,没有什么好友的状态,秋院多一个人住着,活气也多一分。
“我倒不嫌,就怕我那学生不依”
“师父怎么还在戏生面前编排我?”说曹操曹操到,范如晔抱臂靠在墙边看了眼他们。
楚秋池将垃圾扔掉,没多说什么。
回去路上下意识摩挲玉佩,却感觉摸起来好像不太对。
双鱼茉莉玉佩表面光滑,少了金丝的触感。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的玉佩交给钟未期了,而这枚突然出现的完整玉佩——
是钟未期那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