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小猪折纸上写的那句话,卜尔尔拿出一张彩纸便开始挥洒笔墨在上面一笔一画认真写下这样一句话,“太阳足够耀眼,天空足够辽阔,谁也放不下谁。”
都说字如其人,这句话放在卜尔尔身上真是一点没说错,卜尔尔的字与她那副可爱娇小带外表完全不符,却是与她的性格直接挂钩,字体大气磅礴清新飘逸写起字来更是行云流水,一笔一画都显得十分苍劲有力,可你又能在这份力中找到柔和的一面,可谓是刚柔并济。还记得周过第一次见卜尔尔写的字时脱口而出,好多男生的字都没你这般大气,后来接触了解过后,周过觉得字如其人这四个人用在卜尔尔身上简直不要太贴切,如的正是她的内在美——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写完这句话后,卜尔尔则是照葫芦画瓢将彩纸折成小猪的模样,虽然最后的成品不太可观,这也让卜尔尔更加坚信了自己实在是没什么手工天赋。
喻一帆早上看到的时候也是一脸不知该说些什么的表情直摇头,但一想到这是卜尔尔要送给周过的,立马表情切换说:“放心,你就算送他一坨屎他都会手捧着欣赏的。”
卜尔尔心说倒也没那么夸张,可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周过会有多么宝贵这个丑小猪,没别的原因,光是卜尔尔送的这五个字就足够宝贵。
“里面写什么肉麻话了,”说着喻一帆喝了口粥,“让我先喝口粥压压惊。”
“什么都没有,休想套我的话。”卜尔尔顺势往喻一帆的碗里又添了两勺粥。
喻一帆眼睛一转,便开始挑逗起卜尔尔“是吗,昨天某人可当着我说了不少肉麻话,需不需要我,”话还没说完,卜尔尔已经知道喻一帆要放什么屁了,在他这个大屁未出之前发出警告,“不需要,你要敢跟他说,你就让他来给你当这个妹妹。”
喻一帆凑到卜尔尔尔不小声问了句:“就这么不希望他知道?”
“就他那个自恋狂的样子,他要是知道了尾巴且不是要翘到外太空去,我可不想跑到外太空去揪他的尾巴。”说着卜尔尔往自己碗里加了两勺粥。
这兄妹俩可好,一早上没吃啥,光在喝粥了。
喻婆婆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早餐技术退步了,这兄妹俩则是异口同声说道:“今天嗓子格外的干,需要粥来润润嗓子。”
这理由也是蛮扯的,第一次听说嗓子干需要热粥来润的。什么润嗓子,堵嗓子还差不多。
来到学校后,卜尔尔将有些变形加变异的小猪折纸送给周过,果不其然周过的欣喜都快要溢出来了,眼睛里都闪着星星。
周过用手指轻摸了下一大一小的耳朵,嘴角带着笑意,“这可比我送你的那个酷多了!”
喻一帆真是没说错,卜尔尔就算送他坨屎他都会觉得是香的,卜尔尔心想:“滤镜这么大的吗?”
“你少恭维我,自己几斤几两我还是知道的。”卜尔尔心说这滤镜也太大了,自己也实在是没到拿坨屎放在他面前都需要他拍手叫好的地步,让别人看着还以为自己怎么欺负他了。
可关于滤镜喻一帆和卜尔尔都只说对了其一却不知其二,周过会这么说的确有这个礼物是卜尔尔送的原因,但不只是这个原因,说来大家可能都不信,他是真的觉得卜尔尔折的这个小猪比他折的酷多了,因为他说:“我真没恭维你,也是真这么觉得的。就像花园里的花都是不一样的,这样才好看。折纸也一样,有两只耳朵一样的,也有两只耳朵不一样的。为什么说你折的比我酷多了,因为我折的两耳朵再一样也不会做到分毫不差,可你的不一样就是完完全全的不一样,这难道不比我的酷多了吗?”
卜尔尔这回完全是被喻一帆的想法给牵着鼻子往前走了,竟然忽略了这个对象是周过,这个将坦荡发挥到极致的少年一次次用他那双真诚澄澈的眼睛诉说着他对这个世界独到且如宝石般珍贵的看法,听完他刚才的那一番话卜尔尔颇有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强烈感受。
还是那句话,语文学得再好又如何,只有他能把世俗转为尊重。
卜尔尔微微扬起嘴角然后放下然后再度扬起“周过,你真的挺棒的,不是奉承,是我本人发自内心的夸赞。”
第一个笑是笑自己,说来挺惭愧的,考了那么多次的第一总会在与他对话的莫一瞬间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狗屁不通的那种。第二个笑是发自内心为他鼓掌欢呼,他太棒了,他真的值得所有为他响起的掌声。
“谢谢你的夸赞,还有,谢谢你的大小耳小猪。”周过拿起大小耳小猪眼睛眨巴眨巴地朝着卜尔尔挥动着。
上课的时候,就好像有某种心灵感应般周过没意识便打开了卜尔尔送的大小耳小猪,随之便看到了那句话,眼神最后停留在“谁也放不下谁”这六个字上,心说:“卜尔尔你也挺棒的,离不开和放不下,我还真就喜欢放不下。”
那之后足够漂亮小猪和足够帅气小猪依旧与往常一样各自努力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前进,再前进。喻一帆在家待了几天后便回学校了,毕竟回家陪完婆婆和妹妹,学校里还有个肤白貌美的女朋友需要好好陪陪,卜尔尔心说谈恋爱后还能像她哥这样做到家人女朋友两手抓且不让某一方觉得自己被冷落了,不光是沿江市,这个世界上都没多少人能做到吧。
或许是卜尔尔阅男人太少,亦或许是身边的男人都太过优秀,是当今社会里大多数人都觉得不真实的优秀。一个喻一帆一个周过,两人在性格上完全不同,尽管都像太阳却也是不同的太阳,喻一帆更像是冬日的暖阳,带来温暖和希望,而周过则像是初升的朝阳,他的存在就是一种希望,一种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生命力。
明明是夸喻一帆的,怎么一不小心又夸了这小子一嘴,卜尔尔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着了这小子的道,算了,谁让他有这么优秀呢。优秀的人就该夸,该夸。
说来也是不凑巧,喻一帆前脚刚走,喻婆婆后脚便接到老家姐夫的电话,说是老家的姐姐生了场大病希望能在最后再见喻婆婆一眼。喻婆婆放下电话就冲进卧室收拾行李,本想让对门文爷爷这几天帮忙着照顾下卜尔尔,敲门无应答后喻婆婆才反应过来文爷爷这几天去看孙子了不在家。
卜尔尔倒是一点不担心自己一个人在家,跟喻婆婆说冰箱有菜有鸡蛋自己随便炒个番茄炒蛋都能干一碗米饭,让她不要担心。喻婆婆嘴上答应着,可心里比谁都放心不下自己的这个小孙女,于是在临走前悄悄找到了卜不凡,想着楼上楼下住着他好帮忙看着点卜尔尔,对于卜不凡喻婆婆一直都觉得他不是一个坏孩子而是一个被畸形家庭宠坏的孩子,再加上经历过上次的事情,喻婆婆知道卜不凡这回是真的想改变,只是这对他,对卜尔尔来说都需要一个过程。
喻婆婆简单与卜不凡交代过后,看着他的眼睛并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孩子,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你眼里的这份干净骗不了别人,同时也骗不了你自己。”
“我明白了婆婆,您放心这几天我会照看好她的,还有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将这双心灵的窗户死死紧闭。”卜不凡看着喻婆婆,久违地肆起嘴角的笑意,看着这个比自己远高出一个头多的男孩,看着他笑,喻婆婆却比看到他哭还难受。
好像他也本该是那个生长在热风中的男孩,开心就大声笑,不开心就大声哭,笑有笑的肆意,哭有哭的坦荡。小小时候的卜不凡的确是这般,只是后来在这个畸形家庭的娇宠之下,他的开心变得与卜尔尔有关,不开心也变得与卜尔尔有关,会因为爸妈因为各种事情站在自己这边而不是卜尔尔那边而开心,会因为卜尔尔总是拿第一而自己永远都是那个在她之下打转的第二而不开心。在看似以爱之名实为比较的捆绑之下,就连最简单的开心与不开心都逐渐变得不再属于卜不凡自己,其他情绪更是没了感觉,甚至成了一种奢望。
随后的两天卜不凡一放学便在校门等卜尔尔说是要送她回家,在家更是早中晚按时按点到喻婆婆家门口报道并端着各种好吃的,可结果都一样,卜尔尔一看到是他就啪的一下把门死死关上,不留一丝缝隙。任由他在外面敲上上百次,卜尔尔依旧是雷打不动,不开门。
卜尔尔冲着门外喊道:“说了多少次了,我有手有脚能自己做饭自己坐公交车上学,我不需要你的愧疚,更不需要你没来由的可怜。”
门外立刻传来回复:“我不管,我答应婆婆了,这几天要替婆婆照看你,我不能说到不做到。”
卜尔尔实在是忍无可忍,打开门本想大骂卜不凡一顿将他骂走,可万万没想到打开门后看到卜不凡低着头将一盘子的好吃的端在头顶上,看到卜尔尔开门后便缓缓抬起头来傻呵呵地笑起来。
那一笑属实是把卜尔尔给吓到了,记忆中貌似从来没见过卜不凡对自己这么笑过,就算有那也是很很小的时候了,毕竟要是后来真有必定是让卜尔尔无法忘记的,也不会来来回回翻阅记忆库也一点都找不到它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吓到的同时竟然感觉头顶有一盆冷水浇下,浇灭了卜尔尔头顶冒起的火苗,“你还是我认识的卜不凡吗?真是没想到有一天能从你的嘴巴里听到不能说到不做到这几个字。”卜尔尔背靠在门框上,一只脚伸出,一只脚收着,双手抱臂哼了声,“世界之大还真是无奇不有,那个巴不得永远都见不到我的卜不凡竟然放学后在学校门口等我,甚至按时按点来敲门只为给我送饭,真是有够可笑的。”
“一码归一码,我在校门口等你,来你家给你送饭不是因为愧疚更不要说什么可怜你,我只是做好婆婆给我的嘱托,仅此而已。我没有多想,希望你也是。”卜不凡挪步到另一边的门框前,手上始终稳稳端着装满食物的盘子。
没有打感情牌,也确实没这个感情牌可打。没有有意放低姿态,要不然只会让卜尔尔更加瞧不起他。没有老套路的愧疚与可怜,如果真来这套卜尔尔可绝不会任由自己头上的火苗被水灵灵地浇灭。
什么都没有,就只是答应下来的事情尽心做到,仅此而已。卜尔尔不知道喻婆婆究竟和卜不凡说了些什么,竟然让卜尔尔破天荒的在卜不凡的身上感受到了人的气息。
想来之前该是多么狗,不对,还不如狗。狗通人性,卜不凡当了十几年的人还是前不久才开始通人性的。
卜尔尔伸出双手,“给我吧,谢谢。”
“不用谢,还有,”卜不凡突然对着卜尔尔九十度鞠躬,“对不起。这么久了,我一直欠你一句当面的对不起,我知道自己以前是要多混蛋有多混蛋,我也不会奢求你的原谅,干过那么多混蛋的事怎么能说原谅就原谅。但这句对不起是我欠你的,你不用接受,因为我知道我不配。”
卜尔尔没看他,说了句:“你知道就好,你的确不配。”说完便转身伸出左脚轻轻碰了下门,彻底将自己与卜不凡隔绝。
可这个世界上偏没有不透风的墙,卜不凡最近天天跑去卜尔尔家给她送饭这件事很快就在全年级传了个遍,这其中自是少不了周过,周过本来是想将其作为谣言置之不理的,可一想到这几天卜不凡一放学就在门口等卜尔尔,虽然卜尔尔从没搭理过他,但这一点不免让周过的心里开始犯嘀咕。
于是,为了不让自己心里总这么犯嘀咕,周过一下课球都不打了等卜尔尔拉着陈瞳出去接水后直接找上卜不凡,问他是不是真如传言中说的那样最近天天跑去卜尔尔家送饭,卜不凡此时正埋头计算着数学题,点头并回了声嗯。
嗯!?周过听完火就上来了,揪起卜不凡的衣领就要上拳头,“你到底想干什么,之前的事和警告你就这么忘了是吧!”
旁边的人看到后赶忙站起来做出劝架的姿势,可在场的人中谁又能劝得了周过,唯一一个能让他乖乖放下拳头的人还去接水了,不在现场。
每每这种时候总有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跑出来想看更大的热闹便竭尽所能地把事情闹得更大,卜尔尔本还在排队接水听闻周过和卜不凡打起来了嗖地一下跑回了班上,虽没像说的那样打起来,但也差不多了,周过的左手紧拽着卜不凡的衣领说什么都不肯放,右手虽顺落着却紧攥着,在班门口卜尔尔都能清晰地看见那上面凸起的青筋。
“周过,你干嘛!”卜尔尔好不容易挤进来,连忙站到周过身边双手握住他紧拽着卜不凡衣领的手臂,试图靠着卜尔尔的力量让他撒开。
周过本想在撒手的同时狠劲地向下甩,最好能顺势甩卜不凡一巴掌的那种,可看了眼卜尔尔放在他手臂上的两只小手瞬间就软了,万一一不小心将对卜不凡的力气波及到卜尔尔,落下个得不偿失,想来还是算了,且放这个烂人一马。
“我干嘛?你不应该问问他他要干嘛吗!”面对卜尔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