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很生气,周过也尽可能地压抑着怒火。
卜尔尔拉住周过的手臂,“你跟我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周过本想拒绝,想让卜尔尔知道自己这次可不是小打小闹闹脾气,是真的因为她,因为这件事情在生气,偏偏卜尔尔的小手像沾上了某种专门针对他的魔力般,甚至不需要她拉,自己就屁颠屁颠地跑出去了。
刚出来周过就开始后悔,满脸的懊恼,心说周过你小子未免也太逊了吧,她现在还只是上手你就已经这么抵挡不住,要是以后在一起了上嘴那还得了,岂不是她要什么你就给她什么。
周过啊周过,你算是完了,彻底完蛋了。小时候走路不稳当的时候就栽了一个又一个跟头,长大了好了路是走稳当了,还不是一跟头栽在这丫头怀里。
“真生气了,小脾气。”卜尔尔凑近些看看他,表情那叫一个臭不臭香不香的。
“你知道我生气干嘛不直接拒绝他,他之前对你做的那些事你都忘了吗,或者说你原谅了。”周过的声音格外的低,甚着有种喉咙烧着的闷。
“我哥回学校了,婆婆有点事情回老家了,走前交代了卜不凡让他这几天注意着点我,这两天只要开门后看到是他还没等他开口说话我就嘭的一声把门关上了,直到昨天晚上我实在是忍无可忍想要给他一顿骂将他骂走,可他说他只好做好婆婆对他的嘱托,仅此而已,他没有多想,希望我也是。就事论事,一码归一码,他都没有想太多,我为什么要呢。”相比刚才凑近看周过时的打俏,听完周过的话后,卜尔尔的情绪明显降了不少,这一番话下来不像是在与周过解释什么,就只是一字一句字字清晰地陈述事实,一个光明的事实。
“就事论事?一码归一码?这都是他靠近你蒙骗你的理由,傻子都不信的理由你告诉我你相信了,还年级第一呢我看也不过如此。”阴阳怪气都用上了,周过是真的被气够呛,要是饮水机就在身边,起码能被他往肚子里灌上一桶,满满的一桶。
与之相比,卜尔尔的情绪倒是越发的稳定,甚至是冷淡,有种无所谓你怎么想,我该怎么做就还是怎么做的淡然。
“周过,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一个又傻又拎不清的人是吗,是那些所有伤害过我的人只要说一两句软话或是给我那么一丁点的好处我都用不着他们说对不起自己就上赶着大声喊出没关系,”说到这卜尔尔笑了,比哭还难看,“其他人怎么说怎么想怎么怀疑怎么颠倒是非我都不会理会,因为我没必要在乎这些不重要的人惹出来的不重要的事。我能理解你的生气,也明白你是想保护我不希望我再受到伤害,我喊你出来不是想要斩断你的气焰是我想好好保护你的小脾气,为这样的人外露实在是不值得。我原以为我们的默契还不错,可当我听到你说我是不是要原谅他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以为就真的只是我以为。看来我还是高估了自己在你心里的样子,只是没想到这么久了连普通这挂都没能混进去,还是只能在小丑这层原地打转,像个傻子。”
话音刚落,卜尔尔转身回班,嘴角的笑意似是又上扬了些,即使难看也是做给自己看,即使难看自己也不会因为难看而放下。上扬的笑意像是在说着看吧,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感同身受,你以为真的就只是你以为。回到座位上,慢慢放下的嘴角更像是在告诉自己,不被偏爱、不被认可、不被理解、不被相信,是自己从出生起便被逐一贴上的标签,有些人可能逍遥半生都不会经历的,在早已身经百战的自己这里已然成了一种常态。
只是明明以为在他那里所有的不被都被他用橡皮将不字擦了个烂,自己明明都无比相信他,相信自己,相信他相信自己,也正因为有了这份来之不易的相信自己才会投以百分之一百二十的认真与上帝玩下这场游戏,自信满满以为自己赢定了,到头来发现上帝根本不屑与自己玩游戏,输都不知道往哪输,又何谈赢。
尽管这样的情况对卜尔尔来说已经见惯不惯,可让卜尔尔突破层层心里防线彻底卸掉防备交付真心投以相信的却只有周过一个,就像卜尔尔说的其他人怎么说怎么想怎么认为她都不会在乎,因为那些都是不重要的人。周过不一样,他是被自己在乎且重要的人,可不知不觉中他也成了那个指责和看轻自己的人,为什么偏偏是他,唯独是他。
说不难过都是假的,咽下的泪水有多苦只有卜尔尔自己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