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人鱼族来信。”柯怀走进南舍房间,将一封来自大海的信放在了他的桌子上,“连人鱼族都要找我们吗?”
“天尊驾崩,很多事情各族的人都解决不了。我们是有规矩立在那里,但是别的族不一定。”南舍边说边打开那封密闭的信件。
“最近没看见栾青玄那人,肆意逃课,您不罚他吗?”柯怀突然提了一嘴。
“无事,青玄已经告知为师了。近日药房麻烦事确实众多,晚些回来也无妨。”
南舍抽出那封信,随后眉头紧皱将信件放了回去。
“师尊,出什么事情了?”柯怀木木地站在原地,“需要支援一起去吗?”
南舍缓缓抬起头看向柯怀:“为师让宇文止佳抄的书他抄完了吗?”
柯怀愣了愣,其实他早就料到南舍会问他这个问题,本想撒谎的他,最终还是在南舍面前说了实话:“没……没有。”
意外的是,南舍没有生气,也没有说话,从神情中透露出来的,只有一抹冷静。这让柯怀站在他面前显得有一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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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免罚吧。”
什么?免罚?
“……师尊?”
南舍搁下笔站起身。
宇文止佳其实是一个很有潜力的孩子,年纪也小,但就是不听话了些。南舍授课之时,他在与别人传小纸条上面,当然就是些无用的话。
弟子们也都知道南舍性子温和,但免罚这种事情他可从来不做。
“愣着做什么?”南舍拍了拍柯怀的肩,“我说的免罚,只是不让他抄书而已。人鱼族的贝壳枕头,就让宇文止佳陪我一起去吧。”
师尊可真会罚人……
柯怀想到:宇文止佳是想容谷出了名的不爱出门,也是最怕水之人。如果早一些让宇文止佳知道要去人鱼族找东西,保证可以在一天之内把书抄完交到南舍这里。
按照先师尊墨竹的话来说,这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那弟子去叫宇文止佳过来。”柯怀一想到这些,连忙找了个借口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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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我不想去!”一大老远就听见宇文止佳这位小屁孩的求饶声音,“我马上去抄书,师尊!别让我潜水!”
柯怀听见他大喊大叫,立马捂住了他的嘴。若是吵到南舍看书,两人都躲过南舍那“温柔”的惩罚:“闭上你的嘴!想死别拉上我!”
“谁要死?”南舍走过去从身后抱起宇文止佳。他两腿悬空乱蹬,哇哇大哭,惹得南舍忍俊不禁,只好轻轻将他放了下来。
“好啦,别哭了。”南舍蹲下身帮他擦了擦黄豆大小的眼泪,“你不抄书,为师就只能想别的办法了。快走吧,别让大家等我们。”
宇文止佳想说什么,但始终没有说出口,只得迈开小步子追了上去。
南舍其实想过他年纪过小,带着他去其他地方办事情,多少会有些累赘。
可宇文止佳就偏要不停的在被“重罚”的边缘试探,南舍也只好满足他,让他尝尝这种滋味。
“为何师尊不和栾哥哥一起去,还……非要带上一个小孩子。”宇文止佳说的越来越小声,怕是想最后再搏一把。
“栾哥哥药房的事情也很多,为师也不好去干扰。”
宇文止佳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别看年纪小话却多得很。一路上不是问这就是问那。还好身边的人是南舍,换做他人怕是早就抬手拍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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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青玄的药房麻烦事倒不多,只是难应付的人多,光是一个人,都要和他说好久好久的大道理。
“时间到了,人我们自然就埋了,当初门外的告示都好好的留在那,你那时不来我们现在也没法子把墓挖开。”
“您这个病的话,就不要到处多走动了……不是您误会了,我没有把你当成废人。”
“这个药空缺很久了……不是我们不是不想给您,是它真的在市面上找不到,用我给你们开的药是一样的。”
穆澄和栾青玄本就是压着自己心里的一团火,低三下四的应付着。
可一位生了重病的老人家可忍不了那么多。一把老骨头,也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大的力气,竟把穆澄推倒在地。
“说话就说话,你打什么人?!”栾青玄放下手中的所有事情将穆澄护到身后。
可没料到,那老人家还在不停的咒骂着,身后的亲人也忍不住的煽风点火:“打人怎么了?你有本事就把他也打一顿啊!”
这真是典型的倚老卖老。
“哎,你这人,你怎么还真打呀!”一位老妇人大叫了一声,扶着自己嘴角被打出血了的丈夫“我让你打老人,你打我相公做什么?”
“一群白眼狼……”栾青玄抽回手,拍了拍穆澄的衣物。
“阿栾,别胡来。”穆澄向他摇摇头,可栾青玄这个年纪,好胜心是最强的。
他将穆澄推进屋里后,又和外面那些不讲理的人大打出手。
要不说人多力量大,栾青玄一个人又怎么是他们的对手呢?但是看着这群人一个个退出药房外去,他也终于安心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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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再次睁开眼看见的场景,并不是那间已经乌烟瘴气的药房,而是南舍那充满花香的寝房。
南舍可能是做那件事情做得太过认真,并没有听见他的轻声叫唤。
房间里满是草木花香的味道,这一点栾青玄最清楚不过了,每次出门和南舍站在一起时,他也总愿意靠他站得近一些,好闻一闻他身上散发出的香气。
“嗯,你醒了?”白衣男子回眼看了他一眼,手中的动作并未停止“你先坐着等一下,我快好了。”
他难道就没有不高兴吗?像以前他和别人打架,叶老师傅知道以后可都是狠狠的罚他呢。
栾青玄坐在床上玩弄着被子的一角,心里胡思乱想着自己一向温柔的师尊,看见他打的人会不会也惩罚他。
毕竟想容谷有规矩,花族弟子出门一定要以理服人,不可大动身手。
“转过来,我帮你擦药。”
在栾青玄发愣之时,南舍早已捣好了药坐在床沿上。
他转过身,任凭南舍往他脸上抹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灵药,他都没怎么在乎。
可是他却下意识的突然问了一句:“穆澄现在怎么样了?”
听了这句话后,南舍的手悬在半空中好一会儿,随后将那盒药塞到栾青玄手上,站起身对他说:“你自己擦吧。”
“我……我自己看不见的。”
“那儿有一面很大的镜子。”
“是不是我打架您不高兴了?”
“没有。”南舍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我只是想着还有事情没有做完罢了。”
南舍刚转身,就听见身后一阵翻腾,随后就是一只手拉住了自己的手腕:“你就是不高兴了,要么就是我打架,要么就是我提了一口穆澄。”
“咳……不是的。”南舍一时间语塞住了,但没过多久,他就揉了揉栾青玄的头发。
“我的意思是,下次要再有不讲理的人,你可以来找我。我比你年长一些,所以我可以保护你。”
“那如果,”栾青玄抬头看着南舍那双眼睛,“你要是和今天一样外出了呢?”
南舍拉开房门,清凉的晚风吹起南舍眼前的碎发:“你看我今日,不是赶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