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但是有一点你误会了，我有喜欢的女生。”
陈满意差点没站稳从楼梯上滚下去，她抓住楼梯的栏杆稳了一下身形。
楼下女生的眼眶已经湿润了。
“我希望你继续保持积极的学习状态，倒不一定要去北京上大学，但是要朝着活出更好的自己这个方向努力。”
“就算我们无法在一起，我们依然是好同学，好朋友。”
“虽然说这些话很抱歉，但是我觉得给你不切实际的期待才是最不应该的。长痛不如短痛，我相信你不会被我影响心情，导致考试状态不好的。”
“你是个很好的女孩，你会遇见一个比我更优秀的人，他在你的梦校等你。”
“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没有的话，我先回班上了，你在这里调整一下，这是纸巾，虽然你不一定需要。”
这一气呵成的回复，不知道他说过了多少遍。但是这里面唯一的有效信息是——“我有喜欢的女生”。
陈满意的心往下坠，就像失足跌下猎人的陷阱的小动物，无措而茫然。
他有喜欢的女生？我居然一点都没看出这个苗头，陈满意有些烦躁。
“楚明远，你不会是为了拒绝我，才编出来一个女生吧？”
好问题，问出了陈满意也想问的问题，她在心里拍手叫好。
“不是，我真的有一个喜欢的女生，我打算等她高考结束之后，再告诉她。”他的声音很平静，就像他那一份安静的感情。
可是，平静地爱一个人就是不爱，至少幼稚的陈满意是这样觉得。
陈满意在心里想：除非他喜欢的是我，那就当我没说。
“等她高考结束？为什么不是等你高考结束？”
“因为我喜欢的女生今年才高二。”
高二？陈满意听愣了。
“是学妹啊……云一的吧？”
楚明远默认了。
“我……能不能问问你，她是个什么样的女生啊？”
“可以。她是个很努力学习的学妹，跑得很快，笑起来很可爱。”
“可爱？那就是不好看咯？”女生恶狠狠地询问，她似乎在为自己找补，好满足自己脆弱的自尊心。
“她很高很瘦很漂亮，但是好看是她最不值得一提的优点。”
“？”陈满意听愣住了，虽然楚明远讲了一大堆，她依然无法定位到具体的某个女生身上。
云一的女生（转学生除外），哪一个不努力学习？百分之90的女生都挺漂亮的……至于瘦和跑得快这种主观感受的东西，更是没法作为判断的依据。
“那我也很漂亮很瘦很高啊，我也很努力学习呀。我家还很有钱呢。”女生不甘心。
楚明远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她从不因为自己家庭条件好而瞧不起别人。况且——”
“况且她家在云州某个知名别墅区。”
“那你配得上她？你家这种家庭条件——”女生咽下脱口而出的气话。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说这些话，明远，我只是气急败坏了。”女生察觉出了楚明远消失的笑容，她急忙道歉。
“没关系，你说得没错，我确实配不上她，但是她就像太阳一样。”
“她哪怕自己伤痕累累，依然在闪闪发光。她不是在帮助别人就是在帮助别人的路上。”
“我不在乎自己配不上太阳。”
女生哭着跑走了，擦过眼泪的纸掉在了地上。
陈满意偷听偷得很满足，她不屑于当小人，但是她偷听的行为真的是妥妥的小人。
她忍不住思索：江上云府算不算云州知名别墅区？
她学习的努力程度可是皇天后土实所共鉴，她长得高和瘦也是童叟无欺的不争事实。
就是江上云府到底算不算云州知名别墅区？
楚明远抬头，看向陈满意：“学妹，你还要在那里站多久，不累吗？”
“啊？啊？”陈满意还深陷在别墅区问题里，没意识到自己偷听被抓包的事实。
等她反应过来，楚明远已经顺着楼梯走到了她的面前。
“你说啥啊学长，距离太远，我听不清。”陈满意后知后觉地开始编瞎话了，她不知道自己一说谎她的两个眼珠子就无处安放。
“我说，学妹今天穿得真好看，像民国初期上海的女学生。”
于是陈满意脸红了。
“这不是能听见吗？还装没听见呢。”楚明远笑了。
“你好啊学长，我恰好路过。你怎么在高二教学楼站着啊，是过来有事吗？”
“没有啊，和你一样也是路过。学妹你有事情吗？”
“没有事情呢，就是拿个笔记。”
陈满意在心里咬牙切齿——骗子！但是自己也是骗子，有什么资格说他呢。
她绕开楚明远，下楼，看见了表白失败的学姐留下的揉皱的纸巾。
陈满意随手捡起来丢进了垃圾桶。
楚明远轻松追上了陈满意：“学妹。”
陈满意硬着头皮，装作诚恳地看向他：“学长。”
楚明远想要说些什么，一声“你俩偷偷摸摸干什么”如震天雷一样炸开。
陈满意被吓了一跳，楚明远轻轻皱了一下眉。
季斩抬头，明明是仰视着他们二人，却让陈满意觉得自己被俯视着。
男主光环的威压？陈满意觉得，云一高三再也找不到比季斩更像男主的男生了。
如果有比季斩还像男主的人——楚明远，那也是因为她个人爱慕的滤镜给他渡上了金身。
季斩没好气：“楚明远，数学老师让我们帮他改卷子，你跑来高二教学楼，你是想让我一个人改完整个五班吗？”
陈满意像一只愤怒的小狮子，条件反射地维护着楚明远：“你改掉一半，剩下一半留给他不就好了，凶什么凶！”
季斩：“我没凶！”
楚明远扯了扯陈满意的袖子：“学妹，没事的。”
陈满意：“今天放过你，下次再让我看见你凶他，我就没你这个兄弟。”
她看向楚明远：“学长，我先回家了，再不回家，我父母就要来学校抓我了。”
季斩看向楚明远：“你还不赶紧帮我说两句，愣着干什么？我和陈满意纯纯父子情都快被你整没了。”
楚明远只是笑，季斩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几下，毫无反应。
陈满意小跑的身影消失在楚明远的视线里，季斩不爽：“笑什么笑，有人护着那么高兴？”
楚明远点头。
“你点头干什么啊？”
“有人护着，我高兴。”楚明远拍拍季斩的肩，“走吧，去改卷子。”
“女大不中留啊，陈满意我的好儿子，好好的一颗白菜被猪拱了。”
“不对，如果对象是你的话，谁是猪还真不好说。陈满意好像更像猪，你才是白菜。”
“看不出来啊你小子，我以为你喜欢那种清汤寡水的淡颜文艺女青年，没想到你喜欢这一款——可爱野人？”
楚明远拿下了搭在季斩肩膀上的手：“你在想什么？”
“我和陈满意学妹，只是最普通不过的——朋友关系。”
他视线的盲点，拐角处的边边，陈满意还在听着呢。
悬着的心，终于降落，她不意外这个答案，因为她的理智总是告诉她——楚明远不会喜欢她。
但是没关系，陈满意摸摸自己的眼眶，努力地扯出来一个微笑。
有一句歌词怎么唱得来着：你说只是朋友，我配合得很难过。
《我记得我爱过》。
回到家之后，陈满意心里闷闷的，她在阳台上开始唱歌：我记得我爱过，也懂了，你感情上的转折。
“紧握的蕾丝漂泊，你的脸一闪而过。”陈满意抓着她毛茸茸外套上的蕾丝蝴蝶结，开始忘我地歌唱。
“知道一些线索，在这个时刻，我忍住没有问出口。”她觉得她就该问一下楚明远喜欢谁，好过现在一直纠结。
“你眼神在闪躲。”陈满意完全陶醉于自己的歌声了，开始闭眼大唱，“在这个时刻，你还有什么没说？”
和她阳台正对着的张阿姨，走上了自家阳台：“满意啊，不是说你唱得难听，但是你这唱得和锯木头似的，我孙子说难受得他午饭都吃不下了。”
楼下，陈满意家的小院子外，金则捧腹大笑，
他站在陈张两家中间的小道上，扯着嗓子喊：“陈满意你闭嘴吧，你唱歌真的好难听。”
陈满意对着金则比了个国际友好手势，然后对张阿姨道了个歉，麻溜下楼，
她推开家门，隔着栏杆问金则：“呦，什么大风把你吹来了。你好像都不怎么来我们区。”
金则：“你以为我爱来？我给棠棠买了她爱吃的蛋糕，她说她不想吃，叫我拿来给你。”
陈满意打个电话确认了确实是棠棠的馈赠，不是付野望借她人名义送的后，她接过了蛋糕。
“谢谢你，金则。你今天真是做了点人事。”
“不用谢，你那个歌唱得真不像人唱的。”
“真的这么难听吗？”陈满意知道自己唱得难听，但是没想到难听到这种程度。
“除了宴听棠和付野望，是个人都觉得难听要命的程度。别人唱歌要钱，你唱歌要命。”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请你实话实说。”
陈满意低头看向了蛋糕，是玻璃野猪，一块完整的玻璃野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