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老师?”
刚走到门诊挂号的余生还没反应过来是在叫她,直到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余同学!”
余生回头,看到了一个戴着口罩的帅哥。
“叫我吗?”
欧阳顿了一下,点点头:“嗯,但我好像认错人了。”
余生瞬间就知道他将自己认成谁了。
她和余小痣是很像了,但她总觉得余小痣比她好看得多。
余生笑了笑:“你是不是把我认成余温了?很多人都说我跟她有些像来着。”
欧阳又点了一下头,扶了扶口罩:“我是她的粉丝。”
余生眸子一亮,笑容更加真心:“我也是她的粉丝!”
“不过?”余生想到什么:“你为什么会叫她余老师,余同学啊?你们认识吗?”
欧阳看了眼余生唇下那颗熟悉的红痣,没有否认:“认识,我演过她的弟弟。”
余生倒吸一口凉气,双手捂嘴,小小声:“你是欧阳!?”
欧阳点头,朝她招了招手,将她带到一边角落,摘下了自己的口罩。
余生继续小小声:“哇!!!!”
“额,其实,”欧阳挠了挠头:“余老师有跟我说过,她有个朋友,跟她长得很像,不知道……是不是你?”
“她跟你提过我?”
余生看到欧阳点头后,嘴角抑不住上扬,带着点小得意:“那看来你跟她关系还算不错。”
“你叫什么来着,我记得你跟她一个姓,叫余……”
“余生!”余生说:“我叫余生。”
欧阳重复了一遍,示意自己记住了:“你来医院,是有什么不舒服吗?”
“哦,我就是来做个普通检查,”余生也问他:“你呢,是哪里不舒服吗?”
“我来看别人的。”欧阳掏出手机:“加个联系方式吗?以后免不了见面,毕竟你和余老师关系那么好。”
余生被他一句话说的心花怒放,果断掏出手机:“加!”
娱乐圈都是人精这句话在十九岁的欧阳身上得到了完美的体现。
欧阳将手机摆在余生眼底下备注:余生(余老师最好的朋友)。
打好字后,欧阳戴好口罩:“你要去哪科?我陪你吧?”
“不用不用,”余生豪爽摆手:“我这么大人了,看个病还要人陪吗?”
欧阳:“主要是,我听余老师说,你好像会随地大小睡?”
余生:“……她,连这事也跟你说吗?”
她语气里略带阴阳:“你们拍一部戏就这么熟了?”
“你不说我还没往这想,”欧阳胜在年轻,脑子比较灵活:“她都把你的事告诉我了,那她这是拿我当自己人了啊,哎!那今儿你必须让我陪着!我必把你照顾得舒舒服服的,回去也好跟余老师交代!”
欧阳说着,就要上手拉余生。
余生连连摆手:“不不不,不用不用!真不用!”
这小伙子真是热情!
怪不得能跟余小痣熟起来。
余小痣那么闷骚,就经不住这种热情大方主动友好的人士纠缠。
两人随即来了一番逢年过节收礼送钱般的拉扯。
余生最终获得胜利,得以“婉拒”欧阳,当场大松一口气,十分果断简短地说了声:“再见!”
一溜烟跑了。
欧阳在她身后大喊:“有事随时联系我。”
喊罢,欧阳给陆行止去了个电话:“陆哥,来抓人,潞州市立医院。”
与此同时,金鼎大厦。
许栩将一沓资料放到了程絮面前。
程更那事做的隐蔽,很少有人知道。
知道的人要么分过一尘风投这块蛋糕,猜出来了大概,要么就是相关人。
而这人将这个真相捅到余温面前,又是图什么?
余远道女儿这个身份,能为他们做什么?
只知道这点信息,原本是查不到什么的,给余温发短信的人用的也是虚拟号码,但偏偏最近爆出了分公司员工那回事。
程絮直接就让许栩顺着这个方向查。
结果不出程絮所料。
“老程总去世的时候明明已经清过一遍了,怎么就这么不长记性?”
许栩从程絮创业就跟着她,对这个女人的本事再清楚不过,再怎么说也是程更的女儿,如果不是因为信奉光明磊落,刚接手程氏那年,程絮的名声就能直接盖过程更去。
而哪怕现在程絮是个类似吃斋念佛的人设,这座大厦里的人也没有一个不畏她的。
偏偏有些人,吃饱了饭就长了贪心,胆子越来越大。
许栩看着那沓资料最上方的个人信息。
当然,也有可能是从一开始就不服气。
像是鬣狗,表面上臣服于狮群,实则每时每刻都拿那双阴暗的眼睛窥视着她们。
程絮突然发问:“那他又是怎么突然盯上余温的?”
她眸子一抬,看向许栩:“还这么肯定地觉得,余温就是余远道和陈绵的女儿?”
许栩顿住,摸了摸鼻子:“这个,盯上余温,可能是因为那天接余欢的时候,我随口说了点玩笑话……”许栩声音越说越小,待回答程絮第二个问题的时候,才又理直气壮了起来:“至于误会,但凡一查余温户籍年龄,当初的人应该都会产生这种误会吧。”
程絮懒得说她:“自己惹出来的事,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要处理这么一条老蛀虫可不容易。
许栩一想到要加班就头痛,但她也只能应下。
“体检定到下周怎么样?”许栩提出第二件事:“周三下午没有行程。”
程絮:“嗯。”
许栩在平板上记下这件事,还不忘调侃她:“余温的威力可真是大,都能让你开始重视自己的身体健康了。”
程絮只道:“生病了更耽误时间。”
许栩对她的说法不置可否。
……
余温记忆恢复的速度越来越快了。
这些记忆大多是小时候的,看年龄是5到11岁之间,年龄越小,美好的回忆就越多,大多是和一个温柔的女性在相处,而随着她慢慢长大,另一个角色也随之出现。
他长着和那天在医院想起的,手术室前的椅子上坐着的那个睡着的醉酒男人一样的脸,清醒时的样子十分狰狞,混乱。
他与余温的相处,几乎全部是黑暗的暴力。
在一个普普通通的住房里,她被烟头烫伤,被推搡到柜角,被一众杂物劈头盖脸地砸下,在保护那个被刀指着的温柔女性时被划伤……
身上的每一处伤,她都找到了它们的起源。
而与记忆恢复相伴的,是她几乎没有停止过的头痛。
这种头痛甚至影响了余温拍戏的状态。
在一场戏NG了三次之后,陈明叫停了。
他第一次冲余温发了火:“怎么搞的!这场戏对你来说很难吗?你也算是演技好了吧?又是科班出身,情绪表情要怎么处理还要我来教你吗?”
余温静静地听他骂完,对现场所有的工作人员说了声抱歉。
“休息一会,”陈明没好气道:“余温好好调整一下,再不过今天就别拍了。”
余温拿着剧本坐到一边去了。
这场戏真的不难,唯一的要求就是她的情绪表情要比较松弛,然而她一直头痛,神情就不可避免的紧绷,情绪也比较呆板。
余温试了一会,发现还是不行,就找朱颜要了两粒止疼药,坐在那发呆等药效起来。
呆了没两分钟,傅一航就坐了过来。
“怎么还发起呆了?一会陈导又骂你,这场戏想好了吗?哪里不懂?跟师兄说,师兄教你,”他说着,就要直接上手拿余温的剧本:“这场戏其实很简单的……”
余温躲开了他的手,没说话。
傅一航笑了:“怎么了,被陈导骂委屈了?”
余温还是没说话,只是神情略微有了些变化。
“这很正常,哪个当演员的没被导演骂过?你听师兄的……”
“傅老师,”余温终于出声,她慢慢抬起头,看着傅一航,黝黑瞳孔像戴了美瞳一样透着不明的光:“你话好多。”
傅一航愣了一下。
从进组以来,余温虽然总是对他不冷不热,也不怎么接他的茬,但好歹一直礼貌有加,这还是余温第一次露出这样有攻击性的一面。
傅一航很快开始皱眉,正欲说什么,饰演裴磊的彭展就走了过来,一把揽住傅一航的肩膀:“哎,傅老师,在这坐着干嘛呢?咱俩去对对词啊?等会有咱俩的对手戏呢。”
傅一航失了面子,脸色不大好看,坐在椅子上没动,摆出了架子。
“哎哟,这是怎么了?”彭展笑呵呵的:“你可不能嫌我年纪大啊,我是真心拿您当老前辈的。”
傅一航这人,热度早已不如以前,却仍总以一线演员自居,他倒也有眼力,在大导组里附小做低,在《未知的身份》这样的小网剧里就摆起谱来,说教人,摆架子,甚至还能装模作样,高高在上地攀交情,就像他一直自称余温师兄那样。
这样的人彭展见多了,只要面子给够了,就没有什么问题,他也很理解,任谁到过顶峰,都不会那么容易就接受低谷的。
是以彭展三言两语就将傅一航哄高兴了,带到一边去。
临走前,傅一航还冷哼了一声。
余温,余温只觉得吵闹。
直到开拍,她和傅一航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余温享受到了难得的安静。
止疼药发挥作用,临开拍前,余温又看了看这段剧本。
裴磊从纪秋那里得到了诸多线索后,又找到了崔南虹。
崔南虹的形象和调查到的一样,站在杨勇杰和曲靖的面前,比嫌疑人还像嫌疑人。
对他的问询要比纪秋难多了。
纪秋看上去警惕心很强,实则内心单纯,容易套话。
崔南虹则不同,一张阴沉的面具戴在脸上,说什么话都是三瓜俩枣的往外蹦,比纪秋难对付多了。
和崔南虹谈过话后,杨勇杰若有所思。
曲靖抱着自己的小笔记:“师傅,接下来我们去干什么?”
杨勇杰瞥他一眼:“你就没有点自己的思考?”
曲靖:“啊?”
杨勇杰没好气:“我问你,你在崔南虹身上能发现什么?”
曲靖想说,咱不是来排除崔南虹的嫌疑的吗?
但他有预感,这句话要是说出来,他师傅多半会踹他两脚。
他抓耳挠腮地想了想,却仍是什么都没想出来,小心翼翼的觑着杨勇杰的脸色。
杨勇杰哎了一声:“崔南虹那么难套话,你看不出来?”
曲靖猛地一锤掌心:“崔南虹的防备心比纪秋还强!”
“是啊,”杨勇杰眯了眯眼:“为什么呢?”
原本是为了排除崔南虹的嫌疑,结果见到人了,嫌疑却反而变大了。
真有意思。
“小子,”杨勇杰道:“如果是你,至亲在医院做手术,然后出血过多死了,你会怨恨主治医生,甚至杀人吗?”
“当然不会了。”
“哪怕是医生的问题导致的医疗事故也不会吗?”
“那就该打官司打官司呗,怨恨肯定是有,杀人……我是做不到的。”
“是啊,这才是我们的第一反应。”
曲靖不明白杨勇杰的意思:“所以师傅,你是想说,什么样的人才会有这样的反应吗?”
杨勇杰没说话。
曲靖接着推测:“有这样反应的人,一般会比较偏激吧?那这样的话,崔南虹就嫌疑最大了,他一看就很偏激,而纪夏和纪秋,走访的时候都没听说过她们有什么偏激的特征,甚至连个强迫症洁癖之类的都没有,但是也不排除他们比较善于隐藏自己。”他烦躁地挠了挠头:“唉,调查到现在,一个嫌疑都没排除,纪秋跟踪裴医生,纪夏莫名其妙联系不上,崔南秋又神神秘秘的,裴医生不是专家吗?怎么那么多失血过多死的病号啊,出一次医疗事故都不长记性的……哎哟!师傅你干什么?”
杨勇杰猛地拍了下曲靖的肩膀:“好小子!好思路!”
“走,”他眼底闪着精光:“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