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开和余温的对话框。
最后一句话还停留在之前，余安还没有揭开一切的时候，她给余温发很多条消息，然后余温一句句回复。
关于她是副人格这件事，她没有说，余温也没有说。
很奇怪，余生最在乎的，居然不是自己是个副人格这件事，而是余温看起来像是一点都不在乎她是不是知道。
曾经的那些感情好像都成了一场梦，醒来之后就什么也没了。
她不是余温最好的朋友，而只是一个替代品，那样天下第一好的友情不是属于她的。
这让她感觉很委屈，也很莫名。
明明自己什么也没做，却失去了很多很重要的东西。
余生这么想着，突然听到一阵由远及近的铃声。
她回神一看，才发现手里的手机不知道响了多久。
对了。
余生眼里蓄上了满满的悲伤。
她连手机都没有独属于自己的。
余温从前还知道是不是的把系统切换成她的，现在连切也不切了。
余生怀着这样的心情接通了电话：“喂，不是本人。”
对面沉默片刻，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余生？”
余生拿开手机看了下备注，下意识地念了出来：“失散多年的非亲生姐姐？”
程絮：“……”
程絮：“你在哪？”
余生看了看四周，回复说自己在超市的停车场后，才想起来问：“你是谁呀？”
程絮：“在那等着，朱颜应该一会就到，让她把你带到金鼎大厦来。”
她说完就挂了。
余生愣愣地看着手机，还没反应过来，驾驶座的车门就被拉开了。
朱颜：“余老师，不去超市了吗？”
她刚说完，对上余生的双眼，思考片刻，说了一句：“你是余生？”
余生震惊地说：“你们怎么都认识我？”
朱颜：“余老师跟我们介绍过你，你想逛超市吗？”
余生举了举手机：“可是，这个人让我去金鼎大厦。”
“是程总吧，”朱颜都没看手机就知道了是谁，直接上了车：“那我们走吧。”
一路上，余生偷偷看了朱颜好几眼，直到被朱颜逮到。
朱颜：“怎么了？晕车吗？”
“你长得很可爱。”
朱颜：“……虽然我不觉得这是一句夸赞，但还是谢谢。”
余生又问：“程总是谁？”
朱颜：“你到了她应该就会告诉你，我知道的也不多。”
余生安静了一会，又以几不可闻的声音开口：“小……余温，怎么跟你介绍我的？”
朱颜看了她一眼，开口一字不差地重复了余温当时的话：“你如果遇到余生了，多看着点，她比余欢还需要照顾。”
余生：“……”
她不愿相信：“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余欢不是一个小学生吗？”
朱颜：“你没记错。”
余生默默地面向车窗，不再开口。
朱颜的车开得又稳又快，让人感觉不到时间的流失，前一秒还是街道，后一秒就进了停车场。
余生下了车，跟在朱颜身后进了一间很宽敞明亮的，甚至有地毯和壁画的电梯。
余生看着电梯上的按钮：“不按吗？”
朱颜：“那个楼层不在这些按钮里面，这间电梯直达。”
大厦内电梯直达。
程总。
余生靠近了朱颜，神情略严肃：“你跟我说实话，余温是不是个遗落在外多年刚被找回来的富二代？”
朱颜：“我还以为你会问我余老师是不是真的有金主。”
“小温不可能找金主，”余生说：“而且我又不傻，这个程总很明显是个女生，备注也是失散多年的非亲生姐姐，等等，非亲生？”
余生一瞬间表情变了好几遭：“抱错？还是又领养的？还是……”
“请住脑，”朱颜指了指头顶的监控：“程总能听到。”
余生：“……”
别了，这个世界。
不知坐了多久，电梯才终于停下。
这间电梯直通程絮的办公室，所以门打开的那瞬间，余生就看到了一个长得比巨星还像巨星，像是从经典欧美电影荧幕上走下来的女人，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手里拿着文件，听着对面几个分坐两侧，很明显是总监或是其他身居要位的人说着什么。
这一刻，余生觉得这里很该响起一首调动人心的bgm。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一首小提琴曲就在办公室内突兀地响了起来。
《绿光传说》？
余生深深地看向了手机铃声出现的方向。
一名五十岁左右，穿着干练的女性暂停了汇报，淡定地说了句抱歉，按断了铃声。
站在程絮身后的许栩看到电梯门前的她们，指了下沙发的方向。
朱颜便带着余生走了过去。
刚一坐下，许栩就送来了一堆茶果零食，并往余生手里塞了个新手机。
余生没忍住，看向朱颜。
朱颜也在看她手里的手机，对上她的目光：“我真的知道的不多。”
程絮大概忙了半个小时，办公室里的人才慢慢走尽。
许栩叫上朱颜，拿着整理好的文件出门，把这片空间留给了程絮和余生。
余生顿时紧张了起来。
程絮坐到了余生对面的沙发上，开口之前，先伸出了手：“你好，正式介绍一下，我叫程絮。”
余生连忙握住她的手：“你好，我叫余生。”
程絮：“基于余温想要留下你这个前提，我问一个问题，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余生给出了一个程絮意料之外的反应：“我能不能先问一个问题?”
程絮顿了顿，点头：“你说。”
余生带着点好奇：“你和小温是什么关系啊？”
程絮：“她在我的户口本上，在她未成年的时候，我做过她的监护人，直到现在，我依然对她负责。”
余生说：“听起来是很重要的关系。”
而她居然一点也不知道。
“你对她负责，所以也会对我们这种副人格负责吗?”
程絮颔首：“你可以思考一下，作为余生，你想要做什么。”
余生听完这句话，下意识地想到了那种女主因为意识到自己是替身后奋发图强，专注事业，最后变成强者打脸渣男的爽文剧情。
给她的事业提供助力的还是“渣男”的姐姐……
余生晃了晃脑袋。
最近小说看太多了。
余生：“我从有意识起，唯一的目标和心愿好像就是拍戏。”
程絮毫不犹豫：“这个不行。”
“我还没说完呢。”余生有点无奈。
她当然知道不可能！
余生接着道：“但在我的记忆里，我好像对经商投资很感兴趣。”
程絮看向余生：“余温说你很单纯，且很需要被照顾。”
“我对生活上的常识确实很匮乏，但在上学的时候，我，”余生顿了一下：“那位余温的确经常翻看一些财经类的杂志，还有一些经济学的理论书，这两个应该不冲突？”
程絮点了点头，这一点和余远道不像，却和陈绵很像。
“那你自己呢？”
余生说：“我是按照她的样子设定的，所以我也对这些很感兴趣，小温给过我很多零花钱，其中的一些，我拿去炒股了，赚了不少。”
她把余温的手机递过去：“能把系统调成我常用的吗？”
程絮按她说的做了。
余生翻开一个页面给她看。
程絮看完，发现余生不止是像她说的感兴趣而已，甚至可以称之为有天赋。
人格分裂这么神奇吗？
余安对所有危险的事情，赛车，搏击之类天赋异禀，余欢对所有冷门的知识了如指掌，余生又对经商投资无师自通，而这些，余温都没接触过。
她放下手机：“除了这些以外，你也可以拥有你自己的兴趣，”程絮语气平淡而郑重：“除了没有一个独属于你自己的躯体外，你可以拥有一个独立的个体所能拥有的一切。”
余生静了一会，说：“这样的话，是不是就和余小狗不太像了？”
“余温从来没叫过你余小狗。”
余生眨了下眼。
“她给你的备注，也只是一个月亮的符号，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你只是个副人格，留下你是因为你的记忆和性格，想把身体让给你是因为想试试看能不能让记忆里的人活在人前。”程絮说。
“但从你知道自己是副人格的那刻起，余远道和陈绵的女儿就彻底消失了。”
“从现在起，你可以和余安，余欢一样，做自己，这是余温的原话。”
“至于你和余温的相处模式，”程絮看着余生：“那由你来决定。”
余生被朱颜带走后，许栩走了进来，她看到程絮坐在沙发上不动，便没有直接把手里的文件递过去，而是倚在沙发的一边，像个普通的朋友那样开口问道：“想什么呢？”
程絮淡淡道：“在想余远道和陈绵的女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只知道在余温眼里，那是个很需要被照顾和保护的人。”
程絮没有说话。
许栩勾了下唇，继续道：“不过我也知道，余温不像是会仅仅因为一个人对她好就感动的人。”
“经历过家里一夜之间破产，母亲意外去世，父亲酗酒又跳楼自杀，这么多的事，还能是那么一副单纯善良，乐观开朗的样子，”许栩啧啧几声：“换成我，我反正是做不到的。”
——月亮：余小温，我决定去做程总的。总助了！
——月亮：第一次做空降兵，有点小紧张，而且听说许总助对属下很严厉。
——月亮：但我会努力的！敬礼.jpg
余温敲了敲屏幕：加油。
过了一会，余温重新拿起手机：我也要去拍话剧了。
话剧名叫《真相》，是余温大学台词老师肖敏的第一部作品，她很看重这次创作，请来的合作者都是业内赫赫有名的前辈。
而对于余温这些演员，就更不用说了。
在正式上台之前，肖敏为她们安排了足足三个月的集训。
除此之外，和余温一起演绎这部作品的人里，居然还有一个她完全没想到的老熟人。
“妹儿！”
魏新星眼泪汪汪，直奔余温，冲到她面前就握住她的肩膀用力晃了晃：“英雄所见略同！我就知道你也觉得话剧未来可期！”
余温：“我只是没戏拍。”
“不重要，”魏新星抹了把鼻涕：“重要的是幸好有你陪我。”
余温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没有人陪着，会怎么样？”
魏新星用深情的眼神注视着她：“会死在肖老师的集训里。”
他说着，递给了余温一张薄薄的纸：“这是我们的训练日程，请过目。”
余温缓缓垂眸。
6:10晨练……8:00-8:30早饭……12:30-13:00午饭……13:00-14:00午休……17:30-18:00晚饭……22:30下课。
其余时间全是训练。
三个月，无休。
“哪怕是在高中，”魏新星鬼魅一般的声音在她耳畔轻飘飘地响起：“我都没有经历过三个月无休。”
余温瞬间头皮发麻。
不是因为训练日程太过残酷，而是因为她想到了某些不安分的副人格。
魏新星：“你在想什么？”
余温：“这里不止一个人，而是四个人。”
魏新星：“啊？”
余温和陆行止打了个电话，最后决定先问一问肖敏。
“你当初说要每周录一天综艺，我不想耽搁你的前程，现在的年轻人都需要热度，我知道，所以我同意了，你说要带着助理集训，我觉得你刚经历过那么多舆论风波，心情可能需要调整，也同意了，现在你又说可能随时要请假，余温，跟你同演这部剧的很多前辈都没有提过这种要求，”肖敏的语气很失望：“外界说你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