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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第 9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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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啦。”卢蕤笑意绵绵,“刚刚和叱罗狼主讨论了下内附的事情,他很积极配合,这次有希望说动两个部落内附——唔!”

卢蕤整个身体没入了许枫桥的身影里,唇齿也被封上。

绵长的吻简直要他喘不过气来。

许久后,许枫桥才依依不舍放开,“你天天就知道公事,也不想想我。”

“想了啊。”卢蕤简直拿许枫桥没办法,任由对方揽着自己的腰,“我已经把叱罗归沙的要求和疑惑写在纸上,等姚霁青明日得空,呈交陆长史和赵府君就能开始准备。哦对了,是不是还得交给陛下?内附不是小事,有无封爵,都得走吏部和礼部那边。”

“嗯,我们应该得回一趟京师。不过贺若部这边还得处理几日,阿蕤,你得等几天。”

“我也得处理一段时间,关于叱罗归沙的诚意,还需要再试探试探。有先降后叛的先例,总得多计划一番才是。你这几天就把贺若部管束好,煽动人心的话我来说。”

许枫桥桃花眼含笑,又紧紧抱住了他,在耳侧含混不清说道,“我的阿蕤最擅长摆弄人心,连我也被你摆弄得欲罢不能呢。”

卢蕤登时脸就红了起来。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我正在起草给陆长史的书信,由姚霁青送回去。陆长史拜托我做的事,我做了一半,姚霁青也该回去了,让人家跟着我在外边,总是不放心。”

许枫桥提起麻纸,上面是整整齐齐的小楷,压着麻纸的鱼符锵地落在桌案上。

“你现在还是五品谘议参军,陆修羽那边,能轻易放你出来么?我要是内附,按照惯例会授给官职,不一定会去幽州。”

卢蕤没告诉他,自己正是带了同归但不能归于同处的想法来的。

是以在一开始,他并没想到事情会如此发展。

“你告诉我。”许枫桥沉吟片刻,“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想着和我一起回去……”

万籁俱寂,寒风被挡在毡帐外,火盆噼啪作响。

“是。”

回答得太过干脆,令许枫桥无端狂躁起来。他小心地压制着这两天对于卢蕤种种行为的不理解,火苗被无意识地引到了其他地方。

“为什么?我本来以为自己很懂你了,可你现在很多想法,我都不是很懂……”

“不为什么。”卢蕤继续坐下写字,“我能找到你,是陆修羽帮的忙。”

“可我们分离是燕王害的!你完全可以扔了鱼符跟着我一起回京师去,你在京师不也有人么?燕王做了坏事又成了你我,功过相抵,我还内附解了他的边境之忧,他和陆修羽凭什么把你拘在幽州?”

卢蕤不敢抬头看,依旧提笔写着近段时间的要闻,书写的格式是大周的公文格式,每一排每一行,横平竖直。

就如同卢蕤本身,自小被尊卑礼矩规范习惯了,遭受不公的第一反应也不是反抗和怨愤——又或者他本人已经失去了许枫桥那样的热血。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卢蕤业已习惯。

“你看看我。”许枫桥抬起他的下巴,“跟我走好不好,我求你,跟我一起回去。”

许枫桥很少这么求人,四周除了灯盏一切漆黑如墨,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难得蒙上一层水雾,一点泪花凝结在微垂的眼睫不肯落下。

“我找不到两全法。”卢蕤目不转睛盯着对方,“做事总要善始善终,我得了陆修羽的支持,如果转手扔了鱼符就跟你离开,是失信。如果我是那种失信的人,我就不会来找你,你从一开始就不会喜欢我。”

许枫桥哑然失笑,“所以你现在是……”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卢蕤的脸颊从许枫桥的手指尖挪开,依旧自顾自地写着文书,仿佛就算天打雷劈,都无法动摇他写字的手。

“那你来找我不是因为喜欢我?你回答我!”许枫桥单膝跪地,箍着卢蕤的肩膀,晃动对方的上半身。毛笔不由得颤抖,划出一道不和谐的笔画。

“喜欢,想要,和能不能是两码事。我要你堂堂正正回到大周,目的已经达到了。你现在是狼主,我也帮陆修羽找到了萧恪,从一开始找你,请你出山,我目的都只有一个,让你和我都往上走,而不是一直活在过去。”

许枫桥无法面对两人天各一方的结局,虽说大周内附有先例,辽东公慕容欢便是如此,可以镇守在自己原先的故乡,只要许枫桥能上疏一封,说不定能把他安置在幽州训练兵马。

但内附更多的是入十六卫,南征北战,再给一个不大不小的虚爵。

你要内附,就说明你已经把自己交付上去,去留任由皇帝老儿,过往百年来都是如此。

许枫桥难得生气,而对方又是卢蕤,感觉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软绵绵的,还不忍心真的发作。

能怎么办呢?卢蕤就是这样一个人啊,认识的第一天就知道了。

……

“他是坚守本心,反抗强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我受着帝王权威的束缚,当真是动弹不得。”

“你知道,我寿命不永,可在我看来,足够了。我三十年就理解了很多人这辈子不能理解的东西,百龄影徂,千载心在,哪怕世界上没有卢蕤这个人了,卢蕤的‘心’也还在。”

“我要证明,我是不可替代的,我是万象十年河北唯一一个进士,我担得起这名声!”

……

许枫桥蓦地抱住了他,全然不顾那管毛笔倒了下去,洇出一大片墨迹。

“我本来……还想对你生气来着,我想问你为什么要救贺若檀石,明明那个人曾经害过我,你应该向着我,冷眼旁观才是。现在你这么一说,我算是明白了,如果冷眼旁观,你就不是你了。”

卢蕤一双眼似洞察世事人心,并不避讳心中的恶,“阿桥,你告诉我,你恨檀石吗?你想杀了他吗?”

“杀倒不至于,恨?他还没那么重要。”

“你不想杀他,也不恨他,却在他自取死路的时候没有出手阻拦,反而想借他拖延时间吸引兵力,最后请君入瓮收尾,对么?”

许枫桥下巴枕着卢蕤的肩胛,半晌后道:“是。”

“你猜到我会阻止,自作主张隐瞒了我,实际上已经和白杨、慕容狼主、小冯以及姚霁青安排好了全部,连叱罗夫人和谈大家都瞒着我,是也不是?”

“……”

自己的小心思被摆上台面,还真有些不舒服。

卢蕤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连环的追问越来越接近事情真相,就像剥开的蒜,一层层蒜衣下,终于触及到内里。

“因为你觉得我没有武功,还‘妇人之仁’,会坏你的事,所以我就应该待在幕后坐享其成,毕竟你已经杀过很多人,不在乎刀下亡魂再多一个没什么关系的叔叔,对吧?”

许枫桥想好的很多理由,在此刻都变得那么苍白,什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贺若檀石自己找死”、“不杀他们我们就会被杀”……

然而都被卢蕤接下来的话推翻。

“阿桥,我不是柔弱的蒲苇,我也不需要你把我放在局面之外,如果有危险,我会自己逃走,不需要你来告诉我。”

“讲什么鬼话?你在霍家寨被人抢走的时候、在漠北被贺若檀石掳走的时候,你知不知道面前是危险?我怕,只要你有一点可能会受到伤害,我就不想……不想让你入局。”

卢蕤皱了皱眉,原本爬上许枫桥脊背的手又垂落了下去。

失望?还是别的什么。卢蕤说不清楚,只有一点,他不喜欢被人视作无能、假慈悲。

“就比方说那贺若檀石,你根本不需要去管他,他本来就想着要杀了贺若绰,替道澄法师报仇,你……”

“阿桥,你一直都没明白我在难受什么。因为我和他没有关系萍水相逢所以我没必要去救?如果天下人都是这样的想法,那我早就该死在大理寺了。你固执己见,我也有我自己的原则,我这辈子不管是阴谋和阳谋,都不会朝没我聪明或比我弱小的人开刀。”

他推开许枫桥,秀眉冷如刀,“我不怕杀人,也不怕鲜血,唯独怕变成曾经最讨厌、最害怕的人——仗势欺人、为非作歹,你说我假仁假义也好,优柔寡断也罢,我比你更不择手段,可我的底线也很明确。”

许枫桥难得冒了火气,“好,那咱们就都冷静冷静,原本今晚还想跟你亲热……”

卢蕤早已抱了书卷,推开帘子,走出毡帐。

“……但也没必要走这么快。”

卢蕤走在毡帐之间的小道里,脚踩草地,一个不小心踩了脚泥,这时忽然有人扶住了他的胳膊肘,“卢先生当心啦!你怎么从我哥帐里走出来了。”

“叱罗狼主。”卢蕤逼着自己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正准备去找你呢,你们部落的账务以及牛羊马匹的记录,是不是还没整理好?”

叱罗归沙挠了挠头,和卢蕤并肩同行,这傻大个基本上很少操心部落事务,只听叱罗碧的,前些日子卢蕤为了造成四面围困的棋局,花言巧语策反了叱罗归沙。

不得不说大周的一切在漠北看来都极具诱惑。无论是书册,还是儒雅风度,都彰显了塞外还不曾出现的智慧。卢蕤在大周进士科考试都能崭露头角,征服一个小小狼主简直手拿把掐。

同时卢蕤忍不住抽自己几个大耳巴子——方才刚跟许枫桥说,不管是阴谋和阳谋,都不会朝没自己聪明或比自己弱小的人开刀。

卢蕤脑子里像是凭空炸开烟花,打脸疼,真他妈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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