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他看向小满意,他的目光带着淡淡的情绪,小满意看不懂。“我已经得到了我需要的。”
“如果实在想给我什么,先欠着吧。”
“那我的吻先欠着吧。”小满意故意混淆概念,朝着他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他觉得这个笑容很刺眼,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回了一个勉强的笑。
“你笑得很敷衍,但是!你笑起来很好看!”
“你要多笑一下啊!不知道为什么你看着心事众众!”
“是心事重重。”
经过开学那一架,付野望表示他的人生将追随陈满意。她叫他往东,他绝不往西。她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付野望豁出去也要给他摘下来。
但是陈满意不叫他往东,陈满意随便他东西南北爱去哪去哪。
在付野望心里,陈满意也不需要星星,她自己就是太阳,宇宙中最亮的恒星。
但是其实,太阳并不是宇宙中最亮的恒星,R136a1的光度是太阳的数百万倍,闪瞎整个大麦哲伦星系。
太阳看起来是最亮的恒星,这是因为它的距离离地球最近。就像付野望总是围绕在陈满意周遭,像地球绕着太阳公转。
小满意:“都是兄弟,说这些就见外了啊。”
“好的,满满。”
“不准叫我满满,叫我满满姐或者满姐。”
但是他们的同桌生涯仅仅3周就结束了。因为每一个老师都表示,这一桌太吵了,每一节课都在说话。
小满意话多,只要小满意开口,付野望都会回应她,事事有回应,句句有回音。
班主任给一年级的小满意换了五个同桌,不管男孩女孩,外向内向,小满意都能和人家聊起来。
最后,班主任把一个患有中度自闭症的男孩调给陈满意当同桌,这个事情才算解决了一半。
二年级的时候,学校流行戒指糖,付野望给陈满意带来了一个硕大的钻戒。
陈满意啃了一口,发现不是零食,退回。
晚上付妈发现钻戒没了,提着一袋零食,带着付野望上门拿回钻戒。
陈满意懵懂:“我没收啊。”
付野望抽噎:“我趁她不注意塞她包里了。”
三年级的时候,陈满意当上了小组长,小组成员付野望为了多和小组长说句话,开始写作业。
四年级的时候,陈满意戴上了二条杠,付野望偷偷在校门口也买了一个二条杠收藏。
五年级的时候,付野望把陈满意的自闭症同桌的课本给丢了,陈满意一周没有和他说话。
付野望熬夜写了1000字检讨给她,她终于开口了,“检讨给我干什么?你又不需要给我道歉。”
六年级的时候,陈满意已经当上了大队长,付野望仍然还是那个付野望。
她说她要去云州一中初中部了,付野望说他不想去云一,那里没有差生的位置。
“云一有什么好的?他有什么好的?不就每一门都能考一百分吗?你俩一起去云一吧。你和你同桌关系真的很好呢。为了他才去的云一吧。呵呵。”付野望面露不屑,内心却在说:满满你挽留一下我,我就和你去云一。
但是陈满意没有说什么,只是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留下付野望愤怒地把空白的练习册甩在桌面上,玻璃杯被撞碎在地上,裂成了好几块。
那是陈满意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没什么特别的,也不是名牌,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塑料水杯,他用了很多年。
他急忙弯下腰去捡,跪在地上一块一块地拼凑。
陈满意没有回头。后来她转身的那个目光在每个午夜梦回都萦绕在他脑海,每一秒都被无限放慢。
他几次想和陈满意道歉,但是每一次他都拉不下脸,都以失败告终。
就这样,他们毕业了。
等他初中入学以后,他才鼓起勇气和陈满意道歉,因为他不能忍受没有陈满意的生活。
陈满意云淡风轻:“都是好兄弟,我没有生气。”
付野望:“可是…你都没有再来找我玩了。”
神经大条的付野望没有意识到,陈满意不生气是因为他付野望不重要,不值得她浪费情绪去生气。
陈满意也许生气过,但是她气着气着就忘记了,云一的作业太多了。
“云一的作业有点多。”陈满意陈述事实,“我在云一当吊车尾,我压力挺大的,所以我要加倍努力。”
“作业有我重要吗?”付野望很想这样问,但是他没有,因为他不想听见这个问题的答案。
再然后就是陈满意跳湖了。
陈满意跳湖后,就开始抓紧学习了,奔波于各种辅导班。
没办法,一对一的上门家教费用过于昂贵。她只能去参加机构的小班教学,性价比高提分快。
付野望很想问陈满意,他们的关系到底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其实躺在床上的陈满意睡不着的时候也思索过这个问题,但是她默念了一句:有事多学习,没事早点睡。自己的事情一晚上想不完,别人的事情没必要去想。
而后立马坠入梦乡。
“喂喂喂!”高一的陈满意手里的手机传来了付野望的“喂喂喂,满满你在听吗?”
高一的陈满意:“在呢。”
付野望兴致勃勃:“我刚说的你听见了吗?就我那个兄弟今天去云一泡妞的时候,被一老妖婆给阻挠了!”
“这是怎么回事?”陈满意的脸色很不好看,但是电话那头的付野望看不见。
“我兄弟都给人妹子拦下来了,那个老妖婆突然冒出来,搞偷袭,来阴的。”
“怎么来阴的?”
“那个老妖婆夺走了我兄弟的白月光的照片丢了出去,我兄弟低头捡完照片,老妖婆已经带着妹子跑远了。”
“那你兄弟有没有告诉你,那个老妖婆长什么样?”
“有,他说老妖婆没有他的妹子好看,但是也很漂亮。笑起来甜甜的,没想到一肚子坏水。”
“你认识吗?云一的新生那么多,不会是你们班的吧。”
“不认识。”陈满意的脸已经完全冷下来了,“云一的漂亮女孩多得像星星。”
似乎大家都觉得读书好的女孩子基本上是书呆子,可是云一的女生打破了这个偏见。
多才多艺,长得漂亮,学习勤奋的女生在云一如过江之鲫,而柏茗悦是其中最全面发展的那个。
“你也好漂亮的,他们是星星,你是太阳。”付野望的夸赞并没有缓和陈满意的脸色。
“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很伤人,但是确实是实话。”
“你兄弟早点放弃吧,他一个普高都上不了的学生,何苦去为难一个云一的好学生。”
“如果女生喜欢她,自然不会逃跑。既然逃跑了,请你兄弟放弃吧,找个喜欢他的女生不好吗?”
“非要为难好学生?就因为她漂亮?人家辛辛苦苦考上云一,是为了考个好大学的。”
考上了云一,相当于前一只脚跨入了92的大门,虽然起决定作用的是后面那只脚。
“有的人的人生没有试错的资格,高考对她来说就像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并且云一禁止早恋。”
“你兄弟和她的差别,就像云一和你的民办高中一样大。”
“只有看向一个方向的人,才是一路人。”
“我讲明白了吗?”
一口气说这些,陈满意有些哽咽,单纯如宴听棠都能听出来她说的不是付野望的兄弟和宴听棠的事情。
她说的是她和付野望。
她以为付野望会生气,但是他没有。
付野望笑了。“满满,你觉得我们不是一路人?”
陈满意道歉:“对不起,我没有这个意思。”
付野望:“不用道歉,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吧。”
陈满意看不见他的表情,她努力想象,却没有一个结果,甚至就连付野望的脸都有些模糊。
他们多久没见了?
陈满意:“我不是这意思,我其实想说的是——”
“是什么?”他的语气像沙漠中迷途的旅人期待绿洲。
“她想说的是,付野望你真是傻子,你和你兄弟被她玩弄于鼓掌呢。”付野望的手机被人接过,阴阳怪气的声音从手机传来,宴听棠愣住了。
这是金则的声音。
“老妖婆,久仰大名哈。原来付野望嘴里的满满就是你呢。”
“满满是你能叫的吗?”付野望不乐意了。
“那我叫她什么?叫她老妖婆?”
“反正不准叫她满满,随便你叫她什么。”
“行,你可真行。你真是兄弟如衣服,女人如手足哈。”
“你管我。你本来去堵人就不对。和满满没有关系。”
“陈满意,宴听棠在你旁边?”
“宴听棠是谁啊?我不认识。”陈满意装傻。
“我听见了她的呼吸声。”金则故作深沉。
“啊?我呼吸哪里有声音?”宴听棠好奇出声,而后立马反应过来捂住了嘴。
“真是撒谎不打草稿呢。鬼话连篇。”金则嘲讽。
“我见人说人话,你说我鬼话连篇你为什么不反思一下你自己?”
“没什么事情我关机了。扔你照片是我不对,对不起。希望我的话能给你一点思考,就当我义务支教给你赔礼了。”
“再见。哦不,最好别再见了。”陈满意火速关机。
当军训结束后的第一节班会,班主任介绍两个熟悉的转校生的时候,陈满意真的想那胶带封住自己的乌鸦嘴。
他们四个真的再次相见了。
在云州一中高一五班。